“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才斗了这么短时间就被收拾了?”
“时局如此,大金需要众志成城,皇上他心里也明白你们,可惜……”
“可惜我们没有三哥的胸襟,盛不下这万里河山。这些我也知道,可生在这帝王家,谁能一眼看明白?”
“皇上还没下旨,估计……”
金虑摆手,“估计跟五哥差不多,也是拘禁的命,只不过他是在京里,我在边疆。”
“怎么不留在京里?”
“京里有太多事不能忘怀,沾着那人的空气也会让人日思夜想,做不到心静如水。”意有所指,话里的意思她也明白,那个“那人”她也知道指得是谁,“陪我去楼上站站吧,那里的景色很好。”
荷花池对面的小楼,正是当年他戏称要藏他最心爱女人的那座。里面清幽雅静,却无人居住,二楼露天阁子里摆了架古筝,杨柳垂绿,正好垂到二楼的地板上,迎面就是荷花飘香,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我新学了首小调,听不听?”突然对她顽皮地做了个鬼脸,让人一时错觉,像是又回到了几年前,他总爱跟她开玩笑的那些日子。
他席地而坐,盘起双腿,长指勾起琴弦,悠扬的调子伴着摇摆的杨柳枝条,真可比天府之乐,没想到他的古筝弹得这么好。
一曲弹罢,他抬头看着正倚在栏杆上的她,粉色衣衫,配上身后接天连叶的荷花池,更像一副画。
“引辰……如果有来世,还愿意再见到我吗?”
来世?已经有人定她的来世了,他不是说过吗,要还她一世,如今六爷也要在她的来世里掺上一脚,到底自己是什么样的香饽饽,这么多人抢着要她。
“来世……来世但愿不认识这一世任何相识的人。”
金虑突然笑了,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他进驻的余地,不管今生还是来世,看着她瘦削的脸颊,多想触摸一下她的脸旁,可惜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不属于他,也不给他任何机会,就算是怜悯的施舍她也不给,到现在才明白,四哥说得对,三哥比他们幸运,起码这一生赚了位知己,赚了个能陪他同生共死的红颜知己。“引辰,给我弹首曲子可好?就算为咱们不能再见的今生来世作别。”
这一句话让季海热泪盈眶,不能再见的今生来世,算是永别吗?
盘坐下来,她所会的曲子很少,只那么一两首,“苍赋如何?”
金虑点头,是什么曲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弹,他说过,这栋小楼他会留给他最心爱的女子,他说到做到,这栋小楼从未让任何一个女人踏进过,今天,她是第一个踏进来的,也将是最后一个。
一身白衫的他坐在栏杆上,杨柳枝轻抽着他的后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弹琴的她,他要将眼前这个画面深记下来,这一刻只属于他。
曲罢,下人领了季海下楼,远远的,金虑对着她的背影高喊,“下辈子咱们几个只做兄弟!不许谁再爱上谁!”
季海背着身泪流满面,用力点头,好,咱们下辈子都只做兄弟,不会再让谁爱上谁!
荷花香气四散……但原下辈子他们都是相亲相爱的兄弟,不再是什么皇子皇孙。
此后三天,六王子被发配边疆,六王府那座荷花池旁的小楼也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栋楼是六爷说好了留给他心里唯一一个女子的,既然它的使命已经完成,就没必要再留下来。来世是要做兄弟的,不许再让谁留恋着谁。
送走了六王子,剩下的就只有二王子了,如今这局面,他也是已经无力回天,根本就被皇上和三王子压得一动也不能动。没过多久,也就是金谋回朝的第二个月,皇上就颁了诏书,册封皇三子金谋为大金国储君,正式入主东宫,而当天,因头昏晕厥的季海被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个消息甚至比储君之位更让金谋高兴,他撇开一切事物陪伴她,这个孩子的到来,给本来愁云惨淡的皇家带来了生机,像是一片枯草丛里终于出现了一抹新绿一样。连皇上也颁旨,特命太医院密切注意她的身体,这孩子诞生的时机非常好,正是皇家急需要有喜事来冲淡一切晦气的时候,金谋说过,不管生男生女,他(她)都将是大金的福子。而这个福子给他母亲带来了什么呢?季海苦笑,除了做母亲的伟大之外,怕是带来了更多的妒忌和暗害吧?不过――不用怕,他的父亲母亲这些年可都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