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住后,她集中精力瞪视着布帘子。帘子刷得掀开,一个头戴青纱帽的人钻了进来,但并没有摘下帽子。
这么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低吟:“爷……”
摘下帽子,确是三王子金谋,这个本该在南征大军里的主帅。
“爷?!”掀了一角帘子,王三儿被打昏了正放在不远处的地上,四周全是山峦,见不到任何人影,“您怎么在这里?”
金谋不答,嘴角却勾了个弧度。
“爷?您疯了,大军主帅半路回京是欺君――”他挡了她的唇。
“什么话也不要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先听着。”眼神闪着坚定与沉着,“回京以后,先到二王府,告诉二哥,让他上书父王,立即在北疆边城屯兵,要大张旗鼓,并派张奎将军挂帅,然后再到大王府,告诉大哥,说四弟想请缨赴北疆,你知道这些话该怎么说。”
季海点头,看来他已经知道北齐打什么主意了,分化不成,就干脆来硬的,“齐辉,我刚见过,并不是泛泛之辈,他难道不知道你只是想威吓他们?”
英挺的眉梢微挑,“我们大金有九位王子,私下里谁想让谁出风头?没一个傻瓜,北齐也一样,虽然他身受信任,可这么大的计划,北齐国主能这么轻易就范?他还不是国主,况且他的锋芒毕露,已经招惹了太多兄弟,一时间的阻力可想而知。等南疆一稳,我会火速回京。”
“爷,你……”你不怕自己也太招惹兄弟了吗?这话憋住了没敢说。
“记住,不涉险,不急噪,不惊慌,求稳,求安。”
“记住了。”
掀开帘子一角,一阵冷风吹进来,“正月过了,二月就快到了。”
随着他的目光望一眼山坡上的枯草,又快到春天了。
没再看她,掀了帘子下车,戴上青纱帽子,把地上的王三儿拖到驾车位子上,翻身上马,回身望着她。
“爷,您多注意身体。”山风夹着萧索与苍凉吹进她的袖筒子里,皮肤上一粒粒的小疙瘩一片片冒出来。
“驾――”挥着马鞭,奔向山谷,没有留话给她,他一向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变成变成一点,然后消失。
王三儿清醒时恰好到了城门外,摸着脑袋有点找不着北,甩了大半天脑袋才算找回点记忆。
“总管,您没事吧?”
“没事,脖子还疼得厉害吗?”
“还好,我刚回头想跟您说话,眼前一黑就不知道了。”
“呵呵,不过是个绿林道上的,本想劫两个钱,我报了王护卫的名字,他就放了路,也没为难我们,还道了半天歉,回府后要多感谢王护卫,他在江湖上的威力不减当年。”
“是嘛!我回去也得跟王护卫学两招儿,以后碰上这种事,起码能保个小命。”
城门口正排了几辆马车,王三儿把车赶到后面,等待检查。
“这不是三王府的王三儿嘛!”
“喝!万总管,您也出城了!”
季海在马车里无奈地摇头,镇定了下心神,掀帘子,“万爷,您也出城了?”
“季爷也是?”
“是啊,大王妃最近想到大明寺还愿,我先去打点一下。您这是……”
“嗨!一样,我家王妃听说城郊的紫峡镇上来了批上好的玉薯,趁宫里刚挑完,
让我赶紧去定一些,我们四爷不是就爱这口嘛。”
两人虚伪了半天,各自都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直到轮到检查才松了口气,人啊,睁眼说瞎话到一定火候时,甚至都觉得这是种乐趣了。
回到皇城,直奔二王府,说明了一切,当然,关于这段话的来源却变成是三王子派人快马送得信。接着,立即给大王府的幕僚颜世钦下了帖子,邀他一同喝花酒叙旧,把捏造的四王子请缨的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然后再绝口不提。
等一切都办好,已是二更天了,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后院,凌云正趴在绣架上,她实在抗不住了,一头扎进棉被里呼呼大睡,酒精加上一天的奔波,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周凌云帮她脱了鞋袜,看着她脸上被姑娘们亲的到处是胭脂,满心的同情。而她却在疲累中疑惑,为什么他非要亲自回来一趟呢?明明可以派人说得事,干吗非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算了,明天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