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师傅,不好意思啊,你慢走。”武汉悻悻地送客出院门,回过来,并没有责怪儿子的无礼,伤感地喃喃自语,“七百块,也够在广东待上小会儿了,唉。”
“爹,这几百块钱,我能挣到。”武弟坚毅刚定、斩钉截铁地说着,从墙角里挑了两担箩筐,踏上弯弯小道,往水田走去。
…………
晌午的太阳,眩目刺眼扎皮肤,很是毒辣,小道两旁的树叶在它的淫威下,翻转过来,小草亦是耷拉着腰身,没精打采的。不过这三伏天的阳光,乡下的孩子早就习以为常了。
田埂小路两旁,一汪汪刚刚插下秧的水田,青青禾苗井然有序、星棋罗布,绿油油一片,一阵清风吹过,水面泛起片片涟漪,倒也给静谧的水田与村庄凭添了几许诗意与生机。
一条小溪欢快地流淌在水田之间,把几十顷的田垅一分为二,滋润着它们,养育着它们。溪水清澈见底,鱼虾不时浮上水面,悠然自得地嬉戏着,显得生机勃勃。
武弟沿着溪流,哼着小调,走到一丘收割掉一半的水田旁,放下箩筐,扎了裤管,往田中间走去。溪流欢快地汩汩流淌着,穿过山涧,往江河奔腾而去。
整个田垅间,只有武弟家的这丘分八的田,尚有三分没收藏掉,其它的,早就插上了禾苗。武弟家共有两亩田,插的都是两季水稻,父子俩忙活了四天半,就只剩这八分田没完全搞定了。
一柄寒光闪闪的弯月镰刀倒插在两寸水深的泥巴里,它看上去,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忿忿,它恨自己是一把镰刀,一把用来割禾刈草的镰刀,而不是一把削肉如泥的战刀。
武弟一把抓过它,躬下身来,一手揪了谷穗满满的稻禾,镰刀倏地划过,左手右移,镰刀持续运动,动作行云流水,似浑然天成,转瞬之间,半分田的稻禾便倒在了“恨自己不成刀”的镰刀之下。干过农活种过田的人都知道,这种速度,没个十几年的农田生涯,是达不到的。
半个小时后,三分田的稻禾全部被放倒,武弟起身挺了挺身子,以解除腰臂的酸痛,回过身到打稻机旁,小憩片刻。因打稻机隔稻禾过远,武弟双手抓住踏板,使劲往后前移去。
打稻机壳是木制而成,机内有滚心齿轮等铁家伙,本身百十来斤倒不是很沉,只是长期浸泡在水中,加上机仓内的稻谷,倒也压身得很。武弟虽然长期干农活,力气不小,却也拖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啪。”武弟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脚不移上身动,惯性使然,摔了个四脚朝天,溅得泥水四起,很是狼狈难堪。
操!什么死东西,害老子摔得像只落汤鸡!武弟懊恼地咒骂着,他的脚卡在打稻机的踏板下,费了三牛二虎之力方“打地洞”从泥底循形逃脱,爬起身,手钻到打稻机踏板下,碰触到一小截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