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无法懂得的事多着呢。好在你能够自量其力,否则这次穿越,有苦头让你吃。”老者说,“现在,我们都是以能量相见,所以看上去我比当初相见时大了几号。如果以物质相见,你的号码比我大多了。”老者的话听似笑谈,却蕴含了深刻的道理。我连忙起身向老者行五福礼,感谢他的引渡,让我提前到达这里,并因此节约了很多能量。然后,我迫不及待地向老者询问龙隐的情况。
老者从身后抻出一根拐杖,笑着说:“我帮你照顾着你的爱徒呢,不要担心。”
“龙头拐杖?”我从老者的手里接过拐杖,仔细地看了半天才惊讶地问:“它怎么会在您这儿?”
老者说:“你还问我?你稀里糊涂地把五福全的前辈们引渡到这里,这倒也罢了,他们的修持足够,能量也足够,早些到来可以尽其力做很多事情。可你还稀里糊涂地把你的弟子捎带来了,如果我不找来个物件帮他寄存能量,待你把他接回去后,可就是俗人一个了。”
“再者,你送我一支龙头拐杖,正合乎情理。这礼物,我看好了。”老者又从我的手里拿过拐杖,神秘地说,“以后,它的用处还大着呢。”
我心想:能量如此之高,还是没能放下对物质的欲望。一支拐杖而已,好像怕我讨回来一样。这样看来,就算我偶尔有点贪心,也不足为过嘛。
老者沉吟了一下,严肃地说:“贪心必为过,为私必为过。同样一件事,有人为之属自然,有人为之则相反。同一件事,同一个人,持一种念为之属智慧,持另一种念为之就是贪。你已经能够轻松地穿越时空,却还是时时从自身的角度出发去思考问题。你到了这里,不问问这是什么地方,也不问问你的前辈们在哪里,却一心想着你的爱徒、你的龙头拐杖,还有你的自以为是。”
我被老者批得瞠目结舌,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我的先师们,他们还好吧?”
老者答道:“如果,先前你主动问起他们,那是你关心他们;现在在我的提醒下才问起他们,这就是贪了。”
委屈地看了老者半天,我终于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他想说的话:做人可以少说话甚至可以不说话,可以少做事甚至可以不做事,绝对不可为了说话而做事;可以少知甚至可以不知,绝对不可无知;可以少懂道理甚至不懂道理,绝对不可为了道理而围绕着自己转圈。
老者终于露出了笑容,淡淡地说:“一个念力足够强大的人,完全可以不言而语;一个能量足够大的人,完全可以不号而令;一个智慧足够多的人,完全可以止步而行;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完全可以不格而严;一个真正的圣人,完全可以无碑而传。”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矮小,老者越来越高大,我们两者之间已经不是号码大小的问题,而是本质的不同。羞惭中,我向老者深施五福礼,准备带着龙隐即刻出发,把我的客人们送回到他们的世界后,尽快返回我们的世界,做我们该做的事。
只一念之间,我们已回到五福院。睁开眼睛,我看到初升的太阳,正照在龙隐的身上,照在龙隐脚边的草药上。bsp;史前之前(十五)
(十五)
一时间,我心疼痛。仿佛千万把利刃一起刺进了胸膛,疼得我直冒冷汗。与此同时,一个问题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掠过我的脑际,却猛地颠覆了我的心灵之海,掀起了阵阵狂澜。
你是真地爱兰吗?这个过去只需用“是”或“不是”就能解决的问题,此刻像庞然大物一样压在我的心头,像榨油一样把我心灵深处的“小”一滴一滴地挤榨出来,
我是真地爱兰吗?我一边强忍疼痛,捂着胸口站起身,解下龙隐身上的绑带,把他抱到床上,一边不断地反问自己。可是,我不能也不敢轻易地回答自己,因为此时我才发现,我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我也不能确定,过去那些自以为是的爱,到底是不是爱。
看着熟睡中的龙隐,我原本疼痛的心倏地柔软。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地问了声:“徒儿,你可知道,为师是否真地爱你?”龙隐轻轻地翻了个身,整个面容再次浸润在阳光里,依然是先前那般的安静和恬淡。
打开房门,走出福室,走到庭院里。阳光下的兰花一如从前,清雅、幽香和淡然,我却不敢走近花园,不敢靠近兰花,甚至不敢深呼吸。远远地望着兰,怅惘之情油然而生,愧疚的心再度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