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就有。
…
俩人在路上脸红脖子粗地争吵起来。杏仔急了,竟随手撕下一把半生不熟的杏果劈头盖脸地打到钟儿的脸上。随即,俩人厮打翻滚在了一起。杏仔比钟儿小,力气就弱,吃亏的当然是杏仔。
打完架,俩人还不忘了用水把脸上的污渍洗净,再把褶皱了的衣服拽平整,才装着安然无事的样子先后回到了家中。等京儿也回到了家里,茂生才张罗着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杏仔忍不住告了钟儿一状,说钟儿打了他。
茂生二话不说,摸起门后的笤帚疙瘩,每人屁股上各打了一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笤帚疙瘩落在钟儿屁股上要轻一些,而落到杏仔屁股上的要重许多。
看来杏仔被打疼了。他一手摸着被打疼的屁股,一手抹着眼泪,哽咽着争辩道:“在院落里。
茂生心疼木琴,就不让她出门上工,叫她呆在家里静静心,好好修养一下。而且,他把家务活全包揽下来,做饭喂牲畜,样样自己抢着来,不让木琴插手。其实,这样做恰恰又适得其反。木琴本就忙碌惯了的,一旦松弛散漫下来,愈是加重了她内心的郁闷和压力,觉得自己像一个废人一样,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生活没了动力,工作失去了目标。近乎封闭了的生活状态,让她渐渐游离出早已习惯适应了的原生态环境,成了一具无所依附的虚体空壳儿,并有了愈加颓废下去的发展倾向。
期间,也有一些妇女偷偷来看望木琴,说一些宽慰贴己的话。酸性女人是第一个来安慰她的。接着,又有雪娥、豁牙子、兰香、满月、胡老师和挂儿等等一干众人,走马灯似的进出在她的院落里。愈是这样,愈是把木琴本就郁闷的心肠搅得更加郁闷沉重。茂生也看出她有些心烦意乱,便对来人的态度变得不冷不热起来,让想去看望木琴的人因了茂生的不欢迎态度望而生怯,渐渐地也就止住了跨进她家门槛的脚步。
院落终于安静下来,却又显得更加落寞冷清。唯一能打破这难耐落寞的,就是屋后酸枣婆娘时不时地故意放开嗓门儿发出的近乎夸张的说笑声。酸枣婆娘似乎重重地出了口恶气,两年前被木琴和茂生娘合伙欺辱惹下的闷气直到今日才舒畅地吐出来。这让她感到老天确实矮了,现世现报儿呢。
茂生一家人因了木琴的缘故,也都小心翼翼地进出在自家的院落里。茂生只知闷声不响地做活计,撂下耙子拿扫帚,整日忙得团团乱转。京儿把木琴的下场统统归咎于是自己闯下的祸端造成的,也就陪了万分的小心,不敢在家里指手画脚随意说话。钟儿和杏仔更是夹紧了尾巴,收敛了往日张狂的疯劲儿,变得乖巧起来,看着木琴和茂生的脸色行事。
一天,杏仔看到木琴愣愣地坐在锅屋里出神发呆,就小心地安慰她道:“娘,咱去告那些人吧。俺们在学校里遭人欺负咧,就去找老师告状,老师就会把那些人狠批一顿呢。往后,他们也就不敢哩。”
虽是一句孩子话,却在木琴的心中豁然开启了一扇窗户。是的,既然自己没有做错事,竟遭人如此愚弄,为什么不到上一级去申诉呢。她顿时看到了一丝光亮,一丝希望,尽管极其微弱,极其渺茫,但毕竟不再像现在这么阴暗,这么绝望。
木琴决心已定,任什么艰难险阻都挡不住自己申诉的脚步。
木琴从此踏上了上访申诉的道路,成为北山公社有史以来的第一上访人。
她带上足够证明自己近些年工作成绩的十几张妇女工作先进单位和先进劳模奖状,先是到公社辩白自己。在公社里,她找到了沈书记和杨贤德,当然不会有任何结果,甚至还遭到了俩人毫不客气地训斥。她想找老胡,但老胡已经被调到了县妇联,新上任的公社妇联主任当然要坚决围护沈书记的决定,对木琴也是大加鞭笞一顿。
后来,她又找到县上,见了杜副县长和县妇联副主任老胡。他俩都好意地劝说木琴放弃上访,说既是公社的集体决定,任谁也是翻不了案的,还是安心回村参加劳动生产吧。
木琴就是不信这个邪儿,说我做的与中央要求的没有两样,凭啥处理我,不给个结果我是不会罢手的。于是,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再三次,反反复复,月月不断。经过近一年的劳顿奔波,却连一点儿结果也没有。
遥远的曙光(7·4)
这期间,叶儿在一片锣鼓声中,出嫁到了公社医院的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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