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摇摇头说,“说又有什么用?反正我是不想活了。”
领班大姐这一惊非同小可,她不安地看着兰香的脸问:“妹妹!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白。”
兰香又一次绝望地摇摇头,说,“我没脸见人了。”
领班大姐顺着她说话的意思,点点头,不用任何语言打退兰香想要说下去的话。兰香见领班大姐这般理解她的样子,就将那个被徐向东强奸和身上的不对劲两件相关的事一古脑儿和盘托出了。
领班大姐的眼睛越瞪越大,大到最后,她像是不认识兰香似的,眼睛色盲了一样。当兰香说完这一些,又一次失声哭了起来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怎样做,就平心静气地劝说了一阵子,然后对兰香说:“放心吧妹妹!这事我会跟你想办法处理好的。”
兰香信任地点点头,她像一头被猎人围困的小动物,现在只有依赖面前的这个好大姐了。
领班大姐出去了一会,就有急急的脚步声过来,兰香想着可能是领班大姐带来了什么人,要帮她解决问题了,没想到,进来的第一个人却是那个又厉害又温和的老板娘。老板娘没有像她预感的那样板着面孔,而是带着一种对这种事的格外惊讶、疑惑、不解和几分的领导对员工甚至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笑呤呤地走了过来,拉着兰香的手说,“哎呀!有这种事怎么不早对我说?是把我当了外人,还是我不会做人?真是鼓不打,神不知,话不说,人不知,要不是她告诉我,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这样的好姑娘,还会遇上这种事儿!那徐向东也太不是个东西,屙屎不擦屁股,搞得你不干不净的,多难做人!好在是在我这里,这事只有你我三个人知道,要是传了出去,天晓得别人要怎么说你!知道的,还能理解你,相信你是个清白姑娘受了别人的欺负,不知道的,天晓得会说出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话来呢!事情既然有了,你就也得想开点,你是红日头才出山的大姑娘,今后的一生还长呢!得想个办法赶快解决的才是呢!”
兰香说不清她对面前这个又厉害又温和的女人的感觉,只觉得她的话是绵里藏针,外面柔软里头尖刻,可不听还不行。
“快快起来!”老板娘似是关切地吩咐,“这事宜早不宜迟,晚了就来不及。趁这时候我医院里有熟人,跟你去把胎打了,明日也好安下心来做人!”
兰香没想到老板娘会是这么一个替她着想的好人,她差点激动得哭了起来。慢慢地爬起来,跟着老板娘,让一辆车子拉着,直奔了医院。一路上,兰香什么也不愿去想,心里只是恨着那个徐向东。要不是他,她是不会有这个打击的。现在,老板娘知道了她的秘密,她想正经做个人,只怕还难。唯一的办法,也许只有等打了胎后,离开这个大酒店,一切重新开始。可那样恐怕不行。就是人家不控制,她也不一定走得出去。毕竟,她拿了人家那么多的工资,人家又帮她解决了这个很大的问题,她要就这样一走了之,于理于情都说不过去的。只是,就这样混下去,今后她该如何做人呢?
兰香还没有把她应该要想必须要想的问题想清楚,车子已经把她送到了一家私人医院。老板娘一举一动地跟她联系着,大把大把的钱往那人的手上塞,塞得她心里好紧张。她没想到,处理这样一件事,还要花那么多的钱。可听人家那说话的意思,还是看了老板娘的好大面子的,不然就是给再多的钱,人家还不肯办呢!兰香觉得好沉重,那么多的钱,还有那么大的人情债,她该怎么偿还呢?
背着这个沉重的思想包袱,精神压力,上了手术台,兰香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老板娘一边等着一边时而抬手看表,分明是在催促医生快点,医生因为得了钱,不得不快点了却这桩差事。殊不知兰香毕竟是头一次,又没有打麻醉,医生的刀具在她的子宫里粗野地动作,搅得她的子宫里面撕扯般的疼痛,阴道那儿被器具撑得时间久了,像是要崩开。不一会儿的工夫,兰香就痛得头发昏,眼发花,豆大的汗洙从额头上滚下来,落到地下,像沉重的石滚落到地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兰香越来越受不了,她开始感到自己的精神心理都支持不住,她想大声渲叫那种痛苦,但当然绝对不行,她就咬紧牙关忍受着,忍受着,渐渐的还是支持不住,她几乎是死过去了。在那种欲死还生的折磨中,兰香多么想自己的生命就此了结,多么希望告别这个世界,到另一个幸福的天堂里去。她甚至仿佛看到了又一个世界。只是,她还牵挂着她许久未见的老娘。要是老娘这会儿在她的身边,让她看一眼,她真是什么遗憾也没有了。恍惚中,她像是梦见了老娘,可老娘不认识她,甚至很生气的样子。兰香觉得自己受了最大的委屈,连自己的老娘也不理解她这个女儿,这个世上似乎再也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她了。她伤透了心,痛苦委曲的泪水从她的眼里,随着那种肉体痛苦的最后一点知觉,悄悄地流了出来。
没有人能够体谅到兰香此时此刻的这种痛苦了,医生想到的是尽快了却这桩差事,他们在做这种私下交易一般情况下又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手术时,脑子里想得最多的是钱。而老板娘想到的是赶快了了这件事,她还要去做她的事。她本来可以不一定要从头到尾都在场,但她坚持要这样做,是有她的考虑的,她要让兰香知道她这个酒店的老板娘是如何的关心她,要让兰香感觉到这件事是她从头到尾来操办的,而且,她还要兰香知道她为了办这件事所付出的精力和花费的钱数,那可不是她一个来此打工的山里女孩子一时能够还得起的。当然,在这些表面目的的背后,她还有着她更深的目的,但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让自己的那种深谋远虑露出来的。
兰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那个手术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自己的房间的。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是身体极不舒服,现在,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理,还是她的精神,都是空洞洞的,虚弱的,似乎经不起任何一点点打击,生命和灵魂,同时脆弱得像一缕轻烟,随时都有消失的可能。她平躺在床上,让那脆弱的生命和灵魂同时慢慢地苏醒,喘过气来。
老板娘来了一次,她吩咐领班的把人照顾兰香,并当场拿出一大把票子,交给领班,叫买最好的营养品给她调养身体。兰香虽然对老板娘不注意替她保密这一点有些不满,但老板娘细心的关切不能不令她心生感激。
半个月以后,兰香完全好起来了。半个月的精心调养,把她养得又白胖了一些,使她更显得丰姿婀娜,别具一番少女的风韵。在这种不知不觉的肉体变化中,兰香的灵魂却似乎冬眠了。她开始不怎么爱想问题了,开始有意识地没事找事来打发自己的时间。实在是没事可做的时候,她就拼命地化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只知道自己似乎只能这样。
领班大姐找她谈话,要她仍然回到客房部去,也就是说还是要她当三陪小姐了。兰香呆着不动,没有半点惊讶的表示,似乎这一切都是她早已有预感的事。她的过份镇定令领班大姐震惊,领班大姐就接着说这是老板娘的意思。兰香又一次掉了眼泪,现在这个时候的她,还能说什么呢?领班大姐没有说出这是老板娘的意思,也许她心里还好受一些。说了老板娘的意思,她就觉得是一种莫大的环境压力。现在,她似乎什么也不怨,就怨自己的命不好。要不是家里发生那场大火,她怎么会有今天呢?除此之外,她就是恨那个徐向东,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再也不能好好做人的地步?
领班大姐说到这里,就此打住,她不敢往下说,她怕说出那些自己有可能负有连带责任的事来。
黄律师没有勉强,也不想为难她。他在分析:尽管一切都是兰香预感到了的,但要她真正走出那一步,似乎还不是那么容易。反抗,是人的本能。兰香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接受悲剧命运的安排。接下来的调查结果,及与当事人的面谈,证实了黄律师这一准确的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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