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是个不太会过家庭生活的人,他一直以‘革命者’自居,对老婆的体贴也只是体现在大处,考虑的是那种劳动强度能否承受,在家里本着避免‘肉麻’的相处方式,认为那是‘小资作风’,革命青年讲究的是心照不宣,老婆这样的心态对待这份工作他从来没有过问,总认为受不了自然会自己喊停。
公社的份菜单一而缺少油水,只要在家里,凤芝都会炒上几个菜补充。今天也是,吴畏把饭菜拎回来时,桌上已经有俩菜摆着了,俩口子刚给儿子添好饭,余光发觉门口有黑影晃动,两个人定眼望过去,发现何秀站在门口,见她似笑非笑,一脸别扭地站在门槛外。
凤芝惊讶地大声嚷嚷:“你是何秀?”说话间她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往屋里引导,好奇地问:“你不是嫁到江西了吗?怎么。。。。。”
吴畏没有做声,因为她会真的来家里吃饭心里不免有点意外,虽然心里有点别扭,但绝对没有恶心,见她没有正面回答凤芝的问话,自己开口解释,说:“我叫她来吃饭的,刚才在回公社的路上碰到了!”
“哦,是这样的!”凤芝迎客的面相很好,一脸喜气地让座说:“那好,菜不好,你就随便吃点!”说着转到厨房拿来了碗筷。
可多出一个人来,吴畏食堂打来的饭肯定不够,凤芝左思右想,干脆就拿了个搪瓷罐,挺着肚子往街上快步走去。
吴畏趁机问到:“你怎么会从江西回来?”何秀满脸错愕,愤愤不平地说:“被他们退婚了,说我有意不生养!”
吴畏指着她脸上还没有褪去的伤痕说:“这些是他们打的?”何秀点点头,伤心地说:“到了二妈那里,原本可以在林场找个事做,可山里人很野蛮地将我带走,这么长时间,每天都像防贼一样对我,我是不想给他们生孩子!”
吴畏一脸无奈地说:“女人总要给人家生孩子,一旦怀孕了,人家也就会对你好了!”何秀倔强地回到:“我不愿在大山深处过一辈子,哪怕是今后一个人过,我也不想回去!”
吴畏不再接她的茬,两个人在八仙桌上相向而坐,直到凤芝买饭回来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凤芝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脸轻松地给何秀添饭,然后就坐在她身边问事,最后凤芝也不说了,因为她也觉得何秀做的有些过,不管什么方式嫁给人家了,总不能因为赌气而不给人家生孩子。
何秀知道他们两位都在恶心自己,但她不后悔,临走时还斗胆再次向吴畏要求说:“能不能帮我找个事做,这边的生产队已经除名了,我没有路可走。”
一再提起找工作的事,吴畏都感觉自己被她讹上了,郑重地解释说:“工作真的不容易,你看凤芝,挺着肚子还去上班,就是怕工作位置被别人顶了!”何秀力争道:“我不要像嫂子这样的工作,能给我一口饭吃的地方就可以,我不能在叫父母养。”
看她真的无路可走,吴畏也不能一昧推脱,自己在绝境中她拉了你一把,也许捡回来的可能是一条生命,为了不使她过于绝望,眼下只能暂且点头把这个事情应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