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县的建制很有渊源,有志可查的可追溯到秦代,然而,典型的丘陵地貌和红黄壤土壤结构,对这些因素而言,上天赐予的福份相对来说有点吝啬,资源匮乏的小县,基本没有可开采价值的矿藏,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只能以农田为立足点,久而久之的形成了相适应的农耕文化,人们的计酬都以‘稻谷’来衡量,比如:多少担谷去换别人什么东西;嫁女要多少担谷彩礼;帮人做长工多少担谷一年;儿女赡养老人也是多少担谷一年,“谷物”几乎是这个地方硬通货。
以吃的东西来等同货币,还形成了这样的生活方式,证明这地方从上古开始就有生存危机,已经形成了某种相适应的文化,由于耕地的奇缺,在这里繁衍生息的的人,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做‘钱生钱’的事,如单独指望田里的出产,定然要过青黄不接的生活,为此,分布在城乡的集贸市场,就是该地方某些人赖以生存的活路,可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国家为了防止‘资本主义’复辟,那强硬政策一刀切地下来,这个地方原有的集贸文化遭受了灭顶之灾。
政府提出了‘以粮为纲’,但一个典型靠天吃饭的地方,这样的诉求肯定不适合这个地方的发展,以丘陵为主的地貌,雨水稍多一点就可能发大水;如果老天爷下雨少了,就有可能发生旱灾,六十年代前的几年,为了改变靠天吃饭的状态,建造了很多水库,但由于耕地面积原因,老百姓依然没能摆脱贫困。
三年自然灾害大饥荒后,江西福建地广人稀、土地剩余,不少人为了女儿们有个温饱,把她们“卖到”那个地方去;有的为了生计,举家迁到江西,这样局面一直延续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这是该地域历史上最暗淡的一页。
经济的滞后,导致了县城结构千年未变,就那么十字交叉的两条街,就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那狭窄的街道,大人说‘抽一根香烟可以走一来回!’小孩说,城里没啥玩头,吃一根冰棍的时间,一条街道就走出头了!
可在七十年代中期,就在街道交叉口的一端,一些敢‘吃螃蟹’的人,利用这里的集贸日贩卖货郎担的针、线、纽扣一类的热销品。这些人够邪乎的,‘打办’每天都在围追堵截,他们就敢在那个点和‘打办’兜圈子,开始大家都挑摊点,后来这些辎重被没收了一些后,觉得这负担使人撤退的行动受到限制,大家干脆来个空手上阵,兜里揣着几小盒样品,看到进货的来了,就带到家里去,或者隐秘的地方交易,一帮做生意的人,全然像电影里演‘特务接头’,那光景,就差没有用联络暗号了。
身处五亭的琴仙,她还是做娘家祖传的蜂蜡,几年来她都是做好的产品卖给这些人,后来知道自己亏大了,他们在街上逛悠,挣的是大头,而自己辛辛苦苦的却赚小头,心里一旦不平衡,也会动脑筋想出一条切入的路来,认为自己也能行,要钱来得快,必须要生产销售一条龙。
这个女人够有能耐的,她也做起了‘特务接头’的生意。
五亭镇和县城可有段距离,坐火车也得半小时,有段时间琴仙一直往返两地之间,这样的事本应该陈省多出面才对,可他脸皮很薄,性子却很暴,他不会和‘打办’周旋,所以只能听老婆的话,在家里安排人做手工。
人没办法选择父母,你呱呱坠地来到这个世界,父母修得什么的福德,你就是什么样的生活,陈省家的条件在五亭不敢恭维,这地方姑娘家不少,却熬到二十七八岁也没有一家愿意看陈家一眼,要不是娶到琴仙,他不可能有现在这样惬意生活。
通过几年的奋斗,家境好了,左邻右舍投放到你身上的眼光也变了,陈省每天也是趾高气昂地面对从前对自己不屑一顾周边人。有时候人很贱,人家家境宽裕了,总会给予慕名奇妙的敬仰,其实大可不必,人家有钱他又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你,没有必要在他们面前点头哈腰低声下气,大可堂堂正正地和从前一样和他交往。
也许钱财的本身就有那样的‘向心力’,人是碳水化合物填充出来的,而且,每天都要补充食物,让足够的热量来维持你的生命体系,而钱财是交换这种能量首选,所以人为了自己的生命得到延续,从骨子里愿意对有能力掌控钱财的人释出一种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