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栽告罄,村里园田化‘大会战’也算到了一个段落。
何秀满心欢喜地去五亭赶集,天也作美,久违的青天见碧景象,让人暂时忘却了沉寂在心底的阴霾,大清早火红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路边的霜冻被阳光照射,那晶莹透璃的冰凌,瞬间变成了水珠四处流淌。这是一个心旷神怡的早晨,路上三三两两的赶集人,他们谈笑风生,能调侃的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鸡毛蒜皮。
何秀没敢和他们走在一起,担心那样没准会被他们当作话题,总是走在几拨人之间,今天她没有穿母亲那件别扭的棉衣裤,可家里又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她干脆就套了一件深红的毛线衣,这衣服很多人都是用来当外套穿的。
突然告知要去五亭赶集,‘四类分子’的家庭的母亲,总比一般‘红五类’人家多担一份心,因为那些没有教养的臭小子,总找茬猥亵女儿,长大后的何秀没少被他们袭胸,翻天了,很少有人会同情‘地主阶级’的遭遇,都认为在吃人的旧社会,你们作威作福剥削人民,在共产党的天下,你就要忍受别人的唾弃。为了不发生意外,母亲要求哥哥陪她一同去。
何秀坚决不要,说自己能够对付,几年来积累了不少经验,认为你越怕他们,他们越要来整你,在光天化日下,只要自己不靠近他们,一切都可以避免。因为他们最终也要找媳妇,一旦大人们看到这种行为,也就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许给他。
何秀就这样一个人走了,她按照吴畏交待的时间点,茫然地站在公社门口的一棵梧桐树旁边。
吴畏一直惦记着昨晚的邀约,早上起来就嘱咐凤芝十点钟去公社门口接何秀,告诉她只要穿着一件大襟棉衣的女孩,你就把她带到家里来,人家虽然是个地主分子的女儿,但她更是我的恩人。
凤芝当然不会在意‘阶级敌人’的背景,她能够出手救这个家的‘栋梁’,肯定会以最大热情招待她,可她心里有点事堵着,很想趁今天老公在家把它挑开,可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讲起。
吴畏没在意妇道人家的小九九,可人在眼前晃,多少看出了她好像有事想问,心里嘀咕道:总不会还在怀疑和何秀什么事吧?他嘴巴上没有言语,可心里有了准备,自己行的正做得直,如果还要纠缠何秀那个事,就要毫不留情地训她一顿。
吴畏在桌上吃早饭,抬眼向门外望去,丈母娘庆嫂出现在一个拐角口上。门口的视野很小,一闪间丈母娘就不见了,他没有起身到门口观望,直观感觉她是到这里来的,的确,不大功夫,她还真的从门槛跨了进来,满脸堆笑地问侯说:“你才吃啊?”
吴畏心里不是很舒畅,都有些怪自己住的地方离丈母娘家太近,老婆有一点事,她都会来过问一番,每一次好想都在骂女儿,可很多时候都是另有所指。人家是长辈,见她进来,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招呼说:“是的,今天反正休息!你有事吗?”
庆嫂一副不自在的表情,挪动发福的身子,在八仙桌的另一头坐下。
这架势,感情她有长篇大论准备着,吴畏希望不是何秀的事,因为这种事,自己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爽的。
凤芝把孩子从里屋带出来,引导庆嫂跟前,对儿子说:“快叫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