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是杭嘉湖一带人,说话属于典型的越系语调,五亭的方言,对他来说简直是外语,为了让老人家能够听懂女方家的热情,庆嫂憋足了劲和老人家打起‘官话’来。
某些方面还要真要感谢‘文革’的锻炼,那时候大小会不断,一个村干部,除了经常学习毛主席语录外,还要时不时的表态发言,所以,庆嫂还能说上几句普通话,虽然很别扭,但人家也算能够听懂。
老爷子家和五亭相距只有二百多里,可过年风俗大相径庭,当庆嫂端出一碗充满乡土利市的水荷包时,老人家看到碗里装了五个鸡蛋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是五亭镇顶级的盛情礼遇,要求再拿个碗分一半出去,省得吃不了浪费了。
风芝是毛丫头一个,她也不太懂,顺势拿了一个碗递了过去。这个举动给庆嫂带来了尴尬,拒绝别人的礼遇,是瞧不起人举动。可老人家已经将鸡蛋拔出去两个,吴畏也不懂,但从庆嫂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到农村来已经感受了很多不同的风俗,他知道三个鸡蛋已经是难得稀客的礼遇,五个就。。。。。。
吴畏何等聪明,他马上附到爷爷耳旁说了几句,老人家脸上也产生了一些惊色,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应变能力不得不叫人佩服,他笑容可掬对庆嫂说:“您的心意我早吃下去了,年纪大了,这个一次不能吃的太多,我分出来两个是叫我的孙子来替的!”
“哦!”庆嫂脸上立刻撇去一切的不自在,反而觉得自己想的不周全,七十多岁的人,是要考虑人家是否能够消受,她赶紧给吴畏递过去一双筷子,说道:“对,吴畏来替,他是您老的延续!”
“好的,我正好想吃!”无畏接过筷子几下就把它吃完了。
老庆头的鸡汤还没送来,老人家干坐着,庆嫂有些过不去,她向风芝要手电筒到家里看看,风芝感觉自己和爷爷说不上话,要陪母亲去。走在路上,她摸着爷爷给的红包,很想打开看一下,庆嫂也好奇,也想知道老人家的出手,她接过手电筒照在风芝的手上。
红包撕开了,庆嫂眼睛都瞪直了,里面竟然有三十张崭新的大团结,她都为女儿能够找到家底殷实人家感到幸福。
一罐鸡汤和几个小菜终于端了过来,庆嫂一脸喜气地在桌前客套,吴家老二愣头愣脑地跑进来,说要接爷爷过去。吴畏当然不会让他老人家走,对弟弟说:“爷爷就住在这里了!你就在这里陪爷爷吃点!”一脸为难的弟弟,跟哥哥也不敢执骜,再说,看到有鸡吃也馋嘴,他也做好思想准备,父亲如果责怪办事不利,就往哥哥身上捅。
这等体面的事,第二天在塘埠头炸锅了,人人都在惊叹,两个红包加起来六百元钱,天底下竟然有这样阔绰的出手啊!庆嫂更是担心别人不知道,只要有人愿意问,她就会不厌其烦地和别人说。也难怪她这样的张扬,开始的时候女儿婚事得不到男方的支持,她都有不明不白嫁女之嫌,现在好了,男人家的顶级长辈来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也算堂堂正正地和吴家结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