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机场检票入口处。我又一次跑到候客厅外,泪眼朦胧望着兰子离去的方向,凄楚万分,轻轻的吟着:“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兰儿!我宁愿自己是一只孔雀,此刻可以再飞回去一次,看上你最后一眼!别了,我的兰儿,我的至爱!
飞机起飞了,豪华的波音757载着我一路愁绪翱翔在万里长空,几十几分钟便到了杭州,乘坐机场专线车到了火车站。习惯性的打开手机按了杭州朋友的电话,拨了号后却又关了机。心里空落落的,看着行人道上人头拥挤,有的丽影双双,有的携家带口来杭州旅游,一身的轻松快乐!自己呆呆的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去何处?
买了本中国地图册,翻来翻去,最后翻到了新疆页面,我眼睛突然一亮!对,去新疆!新疆是我目前最理想的地方,以前也想过,它冷酷博大,雪山草原、沙漠、戈壁滩随处可找个地方藏匿自己。走到售票口,一看是杭州――上海――乌鲁木齐,当售票小姐问:“请问去那里?”
我又犹豫,缩了手退出了售票窗口,我告诉自己“不行!”得回去看看爸爸、妈妈、珍珍,还有我的心肝宝贝小柳柳,毕竟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家乡!二种不同的思想左右着我的意志,在售票处徘徊了几次后,最后还是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因为理智告诉我,只要转身回到家,再想走谈何容易!
转道上海,我终于踏上了去新疆乌鲁木齐的51次列车,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窗外,夜上海已是一片五彩缤纷灯火辉煌的海洋!
我买了张软卧的车票,听说以前要处级以上的干部才能有这种待遇,软卧其实是一个独立的小包间,一节车箱仅此一间,有一道推拉门可和外界隔开,两边上下各二铺,可容四人,里面的设施包括被褥、枕比外面的大众卧铺相对优越整洁,那时火车尚末提速,整个行程需要三天四夜。
我仔细打量着其他三位旅伴,我的上铺是一位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的中年大姐,举止斯文、气质高雅一看就知道是个知识女性。对面上下铺是同一单位的两位军人,魁伟端庄,肩上扛着二杠一星,可能是二个校官。或许,谁都知道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大家要一起面对三天四夜的寂寞,所以一上车彼此都在眼神中传递着一种友好的信息。
很累了,趴在铺上听着“咔嚓,咔嚓”的火车声,心里特别乱!对面两位军大哥已面对面的开始喝酒,说着一些自己单位的事,我却一句都没听进去。我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如怨如诉的珍珍,满眼泪痕的兰儿,爸妈还有小柳柳,都将随着列车北去的速度越走越远!
蓦然间,悲从心来,披衣走下卧铺,站在窗下,不由自主的用低低的男中音唱起《再回首》:“再回首,云遮断归路,再回首,泪眼朦胧!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不管明天有多少伤痛和迷惑,曾经在出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再回首恍然如梦,在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唱着唱着,一幕幕恩恩怨怨的感情,一幕幕乐乐融融的亲情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而如今荆棘密布,云已遮断了归路,在无尽的长路中谁来陪伴着我?绝望和无助笼罩着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忽然,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朋友!第一次出门吧?这么伤感。和我们来一起喝杯酒。”
我回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却忍不住一滴滴泪水掉了出来,连忙用手一拭,强颜欢笑说了声:“对不起!失态了,让两位首长见笑!”
两人一起说:“没有,没有!你们南方人就多愁善感,不像我们北方人,说完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我有点惊诧,故作天真地说:“两位大哥,承教了,感情哪有南方北方之分?开心了谁不笑,难受了谁能不哭啊?”我一看上铺的大姐已坐起来听我们说话,就看着那大姐问:“这位大姐你说呢?”
大姐却也很随和的笑了一下说:“你们的话太有趣了,我有体会,就说女孩吧,北方人直率纯真,南方女孩则含蓄细腻,感情表达的方式就不一样,因为我们学校有好多南方来就读的大学生。”
“失敬,失敬!原来您是大学里的教授。”我朝着大姐点了点头。两位军人站了起来提议:干脆大家坐一起互相介绍认识一下。
“我姓马名勇是回族,他叫龚伟我俩同一单位,新疆军区的”马勇介绍了以后,我也介绍了自已:
“姓廖,名黎斌,叫我斌子就行了。”大家一起抬头望着大姐,
“我姓李名烨,乌市某大学物理系。”于是四人便围着坐在一起,各自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零食一起分享,马勇和龚伟喜好喝酒,而且两人共用一杯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看着让人别扭,正想着,马勇突然把杯子推到我面前:
“斌子,你也来一大口。”他见我犹豫连忙解释,“你们南方人不习惯共用一个杯子,其实没事,我们都健康着,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