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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2 / 2)

“是啊,从1994年起,我哥部队每年都要从重庆寄来一万抚恤金,我们就盖了这房子,另外种了一大片果树,你看——”玉茭指着屋后的半坡上,“全是黄花梨,你要是早两个月来,就可以尝到香甜的梨子了。”

“部队每年给大傻一万抚恤金?大傻和扁脑壳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哥的死……部队是怎么通知你的?”“说是意外死亡。我去部队的时候,就看到两个骨灰盒。”玉茭说着这些事的时候,虽然眼睛突然变得有些迷茫,但语调还是很冷静。

“两个骨灰盒?”“对,我哥的另一个战友,是个孤儿。我想,他们是希望不孤独的,就把两个骨灰盒都领回来了。现在就在那片梨子园里,每当春暖花开,很美。”我看着那片梨园,想像光秃秃的枝条上开满梨花的样子。

我们没有进屋,玉茭领着我绕过房屋,跨过屋后的一个小溪,来到半坡,在一片梨树环绕下,静静地躺着一方坟茔,没有墓碑。我们在坟前站了很久,我无法将大傻和扁脑壳和这个沉默的土堆联系起来,他们对于我的记忆,只能是那片亚热带丛林。我从没有试图走进过大傻和扁脑壳的内心,他们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想法,我们甚至对对方的经历都不是很了了。我们三个人,总是能在那个孤独的哨所长时间的保持着沉默,就像三棵植物。

“那个时候我没有看到安哥,有人说,你在部队的一个什么疗养院。那个地方不允许人随便进出。”我们重新走下山坡,涉过小溪的时候,玉茭说。

“我记不得了。”我看着眼前这片宁静的田野,坦然地说。

“你不记得了?”她惊鄂地转脸看着我。

我点点头,指着自己的脑袋:“记忆缺失。”顿了顿,又说,“你说的部队疗养院我知道,那其实是一个精神病恢复所。”她站住了:“近几年你还好吗?”“很好。除了缺失一段记忆。你呢?”“我现在是乡村教师,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忙碌,也充实,剩余的时间可以管护那片梨树。”她继续走,隔了一会儿,轻轻问:“那么,你也不知道我哥死去的真相了?”我在后面看着她的身影,觉得十分优雅,完全不像是个农村少女。我叹了口气:“是的,就是这里,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我们走进屋,玉茭招呼我坐,给我倒茶,抓来花生和胡豆。

“饿了吧?我给弄点饭去。”我点点头,她走进厨房,忙碌起来。

“你随便坐坐吧。”她在厨房里喊。

“哎。”墙上有个很大的镜框,里面整齐地放了十几张照片。其中有几张是大傻、扁脑壳和我在丛林里照的,还有一张是在新兵连,大概是一次匍匐前行练习后的合影,照片里的七八个人胸前都满是泥土。所有人都傻呼呼地张着嘴,我站在他们中间,表情严肃,一笑不笑。镜框右下角竟然是一张汇款单,时间是2001年10月,金额一万。我的心里突的跳了一下,因为汇款单上的字迹,分明是我的!汇款人地址栏写的是560832部队重庆办事处。

“这张汇款我本来想退回去,可是邮局说并没有这个地址,我就放在这里,再也没有去领——家里并不需要这笔钱了。”玉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哦。”这个新的发现让我摸不着头脑,1994年应该是我的广告公司刚走上正轨的时候,从那时候起,我每年都给大傻家寄来一万元。从我和大傻、扁脑壳的关系,寄钱无可厚非,可我为什么要杜撰一个没有的地址呢?

“吃饭吧。”吃完饭,天色渐渐暗下来,玉茭带我上楼,指给我休息的房间:“这是我哥的房间,我的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你哥的房间?”“……是的,建房的时候,专门留了这么一间,这样,让我感觉我哥还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部队回来。”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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