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伸出去时,只有两个出发点,一是礼貌,一是亲密。男人的手到达女人时,也只有两个目的地,一个是心,一个是性,但是通常女人所期盼的是前者,而男人所做的却是后者。比如,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前,她想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的心跳,然而他的手却顺势滑向她那尚未发育好的乳房,嘣,初恋的美好破灭。所以,一个真正有风度的男人,是不会动不动向女人伸出他的手的,”
党言永远是理智的。
听着她们的话,一直在旁边不做声的我突然定定看向我这双还沾着油的手。起身,独自上了楼。
四楼,开了灯,满墙壁的照片,伊墨还没有完成的拼图。
我拿出一只铅笔,把自己的右手放在墙壁上,顺着手的曲线描绘:伊墨第一次握住这只手时,它还满是污秽——
描绘好后,我又把手放近比了比,然后,微蹙起眉头,我开始顶着中指尖部尝试着描绘脑海里熟悉的另一只手:那是一只干净、干燥、有力、坦荡而富有质感的手,从容地向我传递责任、呵护、包容、欣赏和安全感,
当它拍拍我的肩,我就有了支持和信心,
当它拉着我,我就可以闭着眼睛过马路,
我早已熟悉了它的动作,它的温暖和手感————
可是,怎么描,怎么描,都达不到我心里的那份完美。烦躁的,我擦了又描,描了又擦,吹毛求疵地象个苛刻的病人!
伊墨啊,那只手,你的手———头顶在墙边,我努力集中精力,画出来,一定要画出来!
“伊墨果然还是放不开你,”
身后,突然一个男声。回头,我惊住了!
“祥叔!”
一身黑色,更显出那两鬓的白。曾经这个手把手教我品茶,慈爱的微笑着喊我“小六”的老者……
一管黑色的枪口,打散了多少往昔的情义。
“伊墨小时侯最喜欢的故事是《小王子》,他总记得这个细节:小王子心疼一朵花,就天天为她淋水,用玻璃罩罩住,用屏风挡住,那花却整天咳嗽装病,还一直说她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直到小王子看到地球上有许多一模一样的花,才知道被骗了。但他不生气,因为他爱那朵花,爱得要命。”
他望着我身后满墙的照片,摇了摇头,一阵苦笑,
“他临走前,还在跟我讲这个故事这孩子还相信梦,还相信爱呐可是他不该拿整个家族的利益去做梦,去成就他心目中的爱!荛六,一个荛六,就要毁了唐尼家族吗,就要毁了吗,”
他握着枪的手都在战抖,仿佛用尽全身的力量在恨,在痛诉……
我咬着唇,双手背立在身后紧紧纠缠,就象伊墨曾经那样紧紧握着我的手……
“小六,祥叔不想这样,祥叔也曾真心疼爱你,可是,你得到了太多,这些原不属于你,不该属于你,”眼色复杂,却,眼看着他就要扣动扳机…
“恩…”一声闷哼。额角渗出的血染红了鬓间的白,
“以后杀人前,要少说废话,”
党言丢开手里的棒球棒,拍拍手,又踢开已经晕倒在地的老者手里的枪。
“看看吧,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人,什么时陵,什么云柏凉……”党言过来牵住我的手,见我还僵在那里,又双手捧住我的脸,“六儿,傻了?”
我皱起眉头低下头,又摇摇头,然后,走了出去,
“他怎么办?”西娜站在门口,手里还捏着块鹅掌,
“你把枪拿下来,哦,对了,用纸包着拿,别沾了你的指纹。马上,肯定有人来善后的,”
果然,等我们下到一楼,门口冲进来一队人,
“小六!”
是云柏凉。
我摇了摇头,回头望着楼梯上,眼睛,一片忧郁。
“————‘伊蓝’破产,唐尼家族本身就存有严重的财务危机,蒙祥在工党内部的支持率急遽下滑,他已经走投无路————他太狡猾了,引开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动手————”
我没有做声,静静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在夜风里流转。
如果,
如果,刚才开了枪,
我就与这个世界擦肩而过————与伊墨擦肩而过————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动了手术!
默默地低下头,我疼痛地闭了闭眼,双手手指用力纠结,
一只手覆上通红的指节,
“知道是什么事把蒙祥逼急了吗,伊墨今早已经动过手术,手术,很成功,”
紧紧反握住他的手,我呜咽着,哭了出来,全身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此时,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有多么害怕。伪装,粉饰,坚强,笑容,一切的一切,是那么辛苦,那么辛苦。自信,是固执的给别人看的啊,自己,其实,哪来的自信——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只能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一个男人,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无以回报——
我知道,
如果不是他告诉我gr的幕后,我永远不会去找时陵,也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时陵忠于伊墨,在他不了解我真实想法的前提下,他是永远不会告诉我所有一切的。
他,其实成全了我和伊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