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很多年都没有的事情了,夜里梦到流星雨。
早上七点准时睁开眼睛后,夏语冰就将手臂枕在脑后望着干干净净的天花板。
她长到二十岁这么大,按照狮子座一年一次的频率算来,人生中起码已经下了十来场流星雨。
但她从未看过一颗流星,不管是巧合,还是刻意的等待,都没有。
只有一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去看的灯会,六岁那年左右吧,在著名的朱雀湖举办,听说绵延十里,非常壮观。可当天预报晚上会有台风过境,正在做饭的妈妈立刻打消了前往的念头。
那个男人则立刻打了电话去问,得知灯会照常举行,便应允女儿一定会去。
晚上六点吃过晚饭他果然把她抱到摩托车后面,拿雨衣裹紧了,翻身上路。不过老牛般的摩托车坏在半路,修车的又都收摊回家去了。他倒也犟,宁肯把时间都耗在路上推车去湖畔,也没有掉头回家的意思。
灯会展出的什么内容她完全不记得了,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等到了都散场了,满地糊了泥浆的破纸片。
夏语冰笑了笑,稍微坐起来一点,被子拉到肩膀。
为什么要为了一出已知的没有意思的景色,大费周折,千里迢迢
一边笑一边拿过电话按了组烂熟于心的号码,“喂,起——床——没——有?”
“……你真是阴魂不散哪……”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虚软无力,“都在几百公里外了还不肯放过我。”
“说明我每天一醒就想到你啊,而且也能让你时刻记住我。”一只手掀开被子,故意发出响亮的穿鞋声,“一起换衣服吧,我现在在脱上衣。”
“流氓!”疏桐没辙的声音传来。
系统提示有新来电,夏语冰顺口说一句:“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切换到新来电,一大清早,百分之八十是尔朱家那两个活宝之一。
“考、虑、得、如、何?”
果然是意料中的声音和问题。
“不是五点才过期嘛。”她懒洋洋地单手扣上内衣扣。
“可是有的事,不用考虑那么久啊。”
“五点以前你可以不用再烦我。挂了。”说掐就掐,不想让桐等太久,免得他又睡着,“我穿好上衣咯,你呢?”
“一样。”桐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他叫你考虑什么?”
“唷,你听到啦?说是看流星雨的事情。”
“那么老土的招数啊。”
“还不错,多有地老天荒海枯石烂的感觉,感情恒久一如宇宙中的流星群。”
“流星雨不是转瞬即逝的代名词吗,你读书读到头壳秀逗了?”
“……哈哈哈哈!”夏语冰怔了一下就大笑不止,“对对对,我一时转不过弯来,真是。”
和流星雨一样短暂易逝的感情才对,那么,去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顺便还可以溜回家瞧瞧桐,近在咫尺地给他打电话,让他以为自己有千里眼。
“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对着镜子梳头时,她温和地笑着,问镜子。
这天过得不慢,转眼就到了下午。
还有十分钟就下课,还有四十分钟就到了最后时限五点。
漫不经心瞥一眼窗外,教务主任站在窗外,微笑着对她勾了勾手。
任课老师也看到了,询问的目光投过来。
夏语冰合上书本走到外面,顺手带上门。
“到我办公室谈吧。”萧贵宇转身就走,语音始终是带着笑的。
“那套《有樱之夜》,谢谢你的割爱。”接过红茶,杯壁的温度提醒了她,“不过,公报私仇不至于吧?”“呵呵,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萧贵宇笑呵呵地在对面坐下来,“今天晚上老爷子要来学校。”
夏语冰慢慢呷了口,“心血来潮啊?这么突然。”
“我也是从司机那里得到的消息,他没告诉任何人。”
“……怎么?”
“应该不是为了你和尔朱纁的事吧!”
萧贵宇慢慢地浏览着电脑上的什么文件。
“那学校里还能有什么引得起他老人家兴趣的事?”
“老人家吃的盐总归比我们俩吃的饭加起来都多。”萧贵宇仍旧笑呵呵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也知道,学校里他的眼线很多。”
她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烦躁。
“漂亮女人活得累,因为很多人追。”萧贵宇对她耸耸肩,嘴角一撇,“不过其他人,你都回绝得很漂亮,怎么对这个尔朱纁这样不干不脆,有失水准,这个只不过比以前那些长得好,此外也没什么分别嘛。”
“你越来越八卦了,难怪一直成不了家。”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途经花园时突然风起,一张纸飘到鞋边,她差点一脚踩上去,还好及时停住。
是张速写本里纸,画得模模糊糊,只知道是人物素描。抬眼一瞄,一个女孩子提着裙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正想递还,不经意看到一角上叫做韩乐瑜的签名,本身倒不算什么耳目一新的名字,只是笔迹看在眼里,颇为熟悉。
女孩子已经跑到跟前,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夏语冰笑着递过去,“韩乐瑜?”
“是……这个,真对不起。”
她急急忙忙地接过去,赶紧夹在速写本里。
“画得很见功力呢,一定学了不少时间素描。”
“高中在宣禾……不过,我不算成绩顶好的学生……让您见笑了。”
“哪里。”
韩乐瑜欠了欠身,匆匆跑走。
当我想起你,如果是白天,我会闭上眼。
当我想起你,如果是黑夜,我会关上灯。
冥冥中伸手触摸到的,那就是你。
对别人来说,你的一切她们都爱。
对我来说,我爱的一切都是你。
我不可能时刻想到你,
然而每当我想起你、需要你,
就能感受到你。
无论何时何地。
这笔迹,还真像“静舒”。
“希望柏舟煮茶的手艺能有你这么好,那我就有福了。”
“你闭嘴!刷爆一张卡去送那个小白脸礼物的事我还没原谅你呢。”
尔朱纁上身着一件无袖t恤,赤脚站在隔间里煮奶茶。已经是最后一道工序了。
尔朱静大咧咧坐在他床上喊:“又不是用你的钱!”
“少来,卡里没钱你能饶得了我?”
尔朱静吃吃笑了两声,一手接过杯子一手在纁裸露的胳膊上捏了一把,“好结实呀!你应该找机会多露露身材给她看!”
“离家远了没人管你是不是,越来越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