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思念,秋去冬来;待释怀,春暖花开。
秋天是个思念的季节,我在书上看到的。但我向来不在秋天思念,那渐渐枯萎的绿色会让人慢慢绝望,那匆匆凋零的鲜艳会让人匆匆落寞。我喜欢春天那种张牙舞爪的生命力,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思念也会蓬勃伸展,穿过遗忘,穿过流年,到达心驰神往的神圣地带,然后扎根,然后根深蒂固。
小夏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说少泽出事了。她说话的时候差点哭了,语气里带着女人特有的无助与伤感。这个昔日对小夏百般爱慕却对我们千般仇视的男生,此时在大家心里都显现出了分量。我问小夏她怎么知道的。她说下午在路上听一同学说的,好像挺严重的。我急急忙忙转身回家推车子,然后跟小夏他们一起往少泽家赶了,都忘了跟我妈说一声。我满脑子胡思乱想,一路上却不停的安慰他们。
到了少泽家,我就往他家屋里冲,穿过院子时都忽略了他家那条凶悍的狗,那条狗从我第一次去他家就对我很不友好,无论我怎么糖衣炮弹的去讨好它,它总是不怀好意的对我乱叫,我想它定是一条吃硬不吃软的狗。但每次小二只要给它一个眼神,它就会乖乖的摇尾巴,难道小二真的比我长得庄严?我很鄙视小二总是跟那条可恶的狗眉来眼去的调情,而他却说那那叫默契。我就挖苦他说,那你干脆把它娶回家做媳妇算了,政府肯定不会对你们实行计划生育政策的。
当我到了少泽的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他躺在床上,左手一个香蕉,右手一个苹果,神采飞扬,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形象。唯一不够潇洒的就是右腿上缠着砂带,臃肿的有点滑稽。一看他这样能吃能喝的,我也就放心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已经走到他床边了,先夺了他的香蕉又抢了他的苹果,然后招呼小夏他们说,来来来,别客气啊,就当自己家一样,随便吃。小夏先是矜持了一下,然后也跟着我们一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了。
最让人看不惯的就是少泽,明明裹着绷带跟诈尸的木乃伊一样,还要站起来殷勤的给小夏端茶递水,而一句自便就把其他人打发了。我就是发着39度的高烧的时候,也是自己顶着条湿毛巾跟坐月子的女人一样自食其力。我很纳闷自己怎么就没有过一次被别人贴心照顾的待遇,我想照我现在的摸样,当年从我爸那少吸点阳气,进化成一女的那也挺好的,只要稍稍出卖一点色相,就能弥补我现在内心的缺陷,如果再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点,就可以像妖精一样去祸害人间了。
在我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弄清事情原委后,小二又狗嘴吐不出象牙地说,少泽你大爷的,你以为你是奥特曼啊,拖拉机你都敢撞,再说了,那奥特曼也是变形后才厉害的啊,你赤手空拳,仗着一辆破自行车就跟人家肉搏了,别说是你了,就是我都不行。我很同情少泽遭受肉体上的创伤后还要遭受精神上的荼毒,也特鄙视小二总是不遗余力的贬低别人,不失时机的抬高自己。少泽笑着不跟他一般见识,也许是想在小夏面前装得绅士一点。我转过神来对小二说,去你大爷的,你看看你肱二头肌都长背上了,你多能耐啊,猪心猪肺吃了一大堆还这么缺,你以为少泽跟你那么没脑子啊,人家只是反应迟钝了点。突然觉得不对味了,我是要帮谁说话来着。小夏横了我一眼,我连忙傻笑算是陪错。政仁走过来拿起少泽的拐看了看,又转身看了看少泽,说,这拐不错。此时我觉得政仁也挺有趣的,虽然他向来沉默少言。
伤筋动骨一百天,少泽伤的可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