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公子苦笑道:“家父母总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愚兄除去认得几个字之外,连养花种草都不会。”他在屋里转了数圈,道:“做教书先生怕是要误人子弟了,不然,我们去赁两亩地来种些菜,何如?”
唐小姐笑道:“那家种菜的兄妹两要住两进院子?哥哥搬到里院来住,我们把外院转租出去,收些租钱也够用了。”
俞公子想了许久,道:“米面柴火尽够两三个月使用,慢慢再想法子罢。”并不肯搬出去。
唐小姐见他执意不肯,也不多话,将自家身上的几两碎银都与了俞公子,自去后面过日。她在后院闲来无事,缠着俞公子带他去山上刨了些野花野草养在瓦盆里解闷。
虽是秋冬天气、万木枯萎的时候,偏那小花小草经了她的手,翠的就翠的能滴出水来,极是爱人。俞公子就掇了一盆叶子像韭菜的摆在卧房里赏玩,白天送到后院让唐小姐照料,晚上再搬回去,每日如此。
他抵死不肯将唐小姐的镯子将去换钱,想了一个多月想到一个法子,走到后面对唐小姐说:“我在家原也喜欢看些闲书,颇看了几本医书,也认得些草药,我去药店做个学徒罢。”
叫唐小姐在家小心门户。走到镇上一个大药店去寻着掌柜的,唱了一个诺道:“不知老先生店里可少人手?”
那掌柜的唬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公子休说笑话,小铺本小利薄,请不起公子这样的伙计。您老休寻小的开心。”
俞公子头一回就碰了一个钉子,只有苦笑着出门。正走到门边,一个壮汉带着一阵冷风撞进来,边跑边嚷:“表叔,你看我找到什么了?”从怀里摸出一个麻布包送到掌柜的手里。
掌柜的解开布包惊呼道:“好宝贝!”,店里的伙计都围了上去。
俞公子有些好奇,远远瞧了一眼,那布包里一捧蔫头巴脑的绿草,模样合他床头放的那盆一模一样。此物他们在镇外二里远的山上随便就挖了一株回来,居然也是宝贝,俞公子肚内好笑,遂站住了脚瞧热闹。
一个客人笑问:“石老板,这是何物?当得宝贝二字。”
石老板道:“此物名唤祝余,与咱们老百姓没什么大用,却是九凝山上仙长们的爱物。”
众人听说是九凝山仙长们的爱物,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齐声恭喜石老板的侄子发财了。他那个外甥抱着拳欢喜谢了一圈,问他表叔:“可以卖得多少银子?”
石老板摸着胡子笑道:“卖他百八十两银子极是容易。却是你一场小富贵。明日山上的仙长来了,叔叔替你说项卖了就是。”
众人听说值百把银子,虽然不算少,也不算多,等闲也有山里采药人来卖灵芝山参,都比这个值钱,嘻嘻哈哈说笑几句都散了。
俞公子听说此物是祝余,大吃一惊。他是世家子弟,平常又爱看些闲书,晓得的原比平常人多。祝余这种东西生吃一株可以一天不吃饭,于平常百姓没大用处。然九凝山修道的道士们会用祝余炼一种辟谷丸,一株可以炼得数十枚,每食一枚可以一天饥,与常出门的人用处极大。只是此物天生天养,极是少见。却不晓得这个老板怎么认得。
那石老板寻了个花盆来将祝余种好,拉着表侄到一边,吩咐他:“你去挖到的所在再转转,说不定能再寻几株。”一转头看见俞公子站在那里盯着他们的花盆发愣,忙上前笑道:“公子,可是要买药么?”
俞公子摇摇头,笑道:“方才听你们说这么一小捧草值百把两银子,我瞧个稀罕,却是打扰掌柜的了。”抬起腿回家,到后院寻唐小姐,却见阶下一小块地里,种着三株翠如韭叶的青草,点缀着两朵青花,不是祝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