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先道:“晦气,怎么让雁过拨毛掂记上了。”
俞公子听他话里意思和那人是熟识,忙问:“他是哪位将军治下?怎么这样大胆。”
阿城笑道:“那是洛南城守的便宜小舅子。为人最贪,怎么就盯上你了?”
“我哥哥在镇上卖几个用不上的尺头,就是那个搜我们马车的人买了去。”唐小姐贴着俞公子的胳膊站着,冷笑道:“买了你的东西再回来把钱抢回去,真真是好生意。”
“你们兄妹二人连个仆人都没有,不打你们主意打谁的主意。”阿城笑嘻嘻道:“亏得遇到小弟,不然不只财货要被他们抢去,你们兄妹也要捆了去卖把人家为奴为婢。”
“多谢兄台。”俞公子听得她二人说话,晓得是他卖绸缎引的祸事,并非特地为他而来,心中稍定,笑道:“却不知是只有洛南如此,还是北方都是这样?”
阿城沉默了一会,道:“洛王治下都如此,若不然,我也不会弃了儒业占山为王。”
唐小姐“扑哧”笑出声来。阿城抓着头皮憨笑两声,道:“妹子莫笑,大队人马路过我们是不敢动的,也只能拣落单的下手,若是运气不好遇着那少盘缠的,少不得还要与他些。如今官兵与我们争利,这一行越发不好做了。”
说的俞公子也笑了,道:“怪道我妹子都能驾着车逃出来,原来如此。阿城兄弟,今日是我们连累你丢了马,明日进城……”
“一匹马有什么要紧?”阿城连连摆手,笑道:“倒是你们丢了马车寸步难行。我还有些积蓄存在钱庄里,明日取了来替妹子再买辆马车。”
俞公子哪里肯,笑道:“我身上也还有些钱,不劳兄台破费。”他两个说话甚是亲热,并肩走在前面。唐小姐落后俞公子几步,不声不响跟在后面。阿城几次回头要“扶妹子一把”,都被俞公子拉着说闲话打断。
走到城门外,恰好一家车马店有客人早起赶路,遂要了两间上房歇了大半日。
吃过中饭俞公子就道:“愚兄方才和伙计打听过,城里几家车马行都有去京城的便车可拾,我们兄妹就搭便车去京城……”
“小弟无处可去,原想去京城走走,就合大哥搭个伴罢。”阿城说完,笑嘻嘻召伙计来算帐,又问唐小姐:“妹子,你喜欢吃什么点心?哥哥买来与你吃。”
俞公子恼的要死,一边僵笑一边在肚里寻思怎么才好甩脱这块牛皮糖。
唐小姐却低着头小声道:“城公子,你喜欢奴哪里……奴都改了可使得?”
阿城愣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俞公子指着唐小姐笑的说不出话来,没口子道:“淘气。”
唐小姐郑重道:“奴已有婚约,城公子错爱了。哥哥,我们去罢。”在俞公子衣袖上拉了一把,站起来就走。
俞公子闷闷不乐跟着她走了半条街,突然停住,道:“妹子,我送你去你夫家罢。”
“六哥!”唐小姐横了他一眼,恼道:“家母不是把妹子卖把那个什么土财主了么。”
却是听得她说有婚约心里就乱了。那个婚约虽是有,原是算不得数的。俞公子轻轻跺脚,笑道:“原是哥哥糊涂了,六哥还不曾订亲呢。”
唐小姐笑盈盈瞪了他一眼,嗔道:“哥哥不娶妹子怎么好嫁。快去寻马车去!”
俞公子连声答应。这一回他两个都留了心眼,先去小旅舍租下一间上房,留唐小姐在屋里坐着,俞公子去成衣镇买了几包衣裳又是一包点心回来。他两个换了衣裳,一人背着一个包袱出来,寻了个车马行,俞公子问得有去青州的便车,就付了两个位子的钱,和唐小姐直奔青州去了。和六个陌生人挤在堆满货物的马车里,辛苦自是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