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按马惜晶说的找到纺织厂,一栋五层高楼,顶层琉砖飞瓦,院内松柏如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曾经辉煌过。谭厂长五十有余,腰围不下三尺三,梳着镗亮的后背头。
谭厂长说这个厂能撑到如今可不容易,现在关门了,也得多给弟兄弄点遣散费。所以尽管不少人看中这块风水宝地,但给的价格都不满意。牛大海问得多少钱?谭友功伸出一个巴掌,“伍佰万?”袁木说你们也太狠了点。他比划半天,说周边有超市、有银行,休闲场所一应俱全,一楼可作仓库,二楼可作食堂、娱乐室,三楼、四楼办公住宿,院里停三、五辆卡车绰绰有余。牛大海查看了几个房间,室内宽敞明亮,地上铺着瓷砖。老谭说从内心讲,他真舍不得这地方,但事已至此,别无办法。
袁木问这大的厂子怎么说垮就垮了。谭友功叹道,每年营业额七千万,退休职工就四五百个,老了你得养,生病你得看。上面婆婆又多,目前竞争环境哪经得起这折腾。袁木瞥眼他的大肚皮:瞧你那副肥相,还怨天尤人,厂子垮台你肯定功不可没。牛大海说,地方是不错,只是房子有点旧,我们要花大力气装修。另外,你们的要价也太高了。老谭满脸堆笑说,装修这个简单,只要你们愿意,我给你们找装饰公司,绝对漂亮又省钱;房价么,咱可以坐下商量。这样吧,牛总,我叫厂里的几个负责人,咱晚上到大富豪酒店慢慢谈。
谭厂长开着奥迪在前面带路,袁木犯嘀咕,厂子散了依然挡不住大吃大喝,有这帮人做领导,企业不倒才怪。老谭一伙显然是这饭店的常客,从迎宾到领班对他们都熟悉。澳州虾、阳澄蟹全上了,两瓶剑南打先锋,几打啤酒战时储备。袁木和另外一名司机要瓶果汁。酒过三巡,菜至五味,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手脚放开,嘴巴也没了顾忌。有骂贪官的,有讲荤话的。
在谭厂长的授意下,财务处长和牛经理频频举杯。见火侯已到,老谭附在牛大海耳边低语几句。牛经理不停地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贼笑。他走过来,拍拍袁木的肩膀,问他怎么没喝点啤的。袁木放下筷子说,啤酒也上头,等会还开车。牛经理不以为然,红着眼睛叫,开车喝点酒怕什么,放心喝,罚款我报销。
牛大海尿喝高了,屁话也多起来,挨着袁木坐下,告诉他四百五十万搞定,这几天多收点货款,先付三百万。别忘了给总部补个申请!袁木有些担心:“万一上面不批就惨了。”老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南京和武汉公司早就这样干,有例在先,咱怕个毬?袁木暗骂集团这帮饭桶,只拉臭屎,不产高梁,赚到手的钱都看不好,就是聚宝盆也经不起这样糟蹋,康康早晚得毁这伙龟孙手里!
18、笑里藏刀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两天两夜,地面房顶白茫茫一片。姬佳欣很兴奋,又唱又跳,非要袁木带她去滑雪。
那天,两人本来玩得很开心,回到市内找个馆子坐下,袁木摊开手中的报纸,“热点追踪”栏有行黑体字:识大体捐重奖,美女孤身照孤婆。副标题:银行抢劫案后续。说抢劫团伙已全部正法,那位柳小蔓,拿出公安给的奖金,10万捐希望工程,其余的给了黄磊娘,说是替哥哥赎罪,每逢周末就去照顾老人家。旁边附两张照片,一个是清秀俊美的少女,眼神忧郁;一位是位年迈体衰的老太,病态龙钟。
袁木先是同情,说一个失去儿,一个没了哥,都孤苦伶仃,靠天吃饭;后又赞叹,夸柳小蔓纯洁善良,“真是一个好女孩,难得啊难得!”佳欣有些吃醋“哟,看个报纸就这样,要见到真人,还不跟后面追多远!”袁木说她小心眼,发发感慨都有错?佳欣冷笑道,别鸭子死了嘴硬,人家境界高,长得又漂亮,你敢说对她没好感?袁木朝她一瞪眼,两人斗起嘴来。佳欣生气,把筷子摞在桌上,转身要走,说我没胃口,你自己吃!
贵族子弟就是娇气,袁木好说歹劝哄半天,她脸色才缓和些,草草地吃完,到里面补妆。袁木买完单,佳欣匆匆从卫生间出来,说她的钥匙掉在路上了。家里的、银行的、保险柜的全在里面。“万一谁拾到闯进银行,我就完了!”
袁木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二话没说,借个电筒,冲进寒冷的北风中。此时,天色渐晚,地上已经结冰,脚下光溜溜的。风象刀子刮在脸上,袁木哆哆嗦嗦,警犬般一步一步往前嗅,手指冻得疆硬,耳朵都要掉下来。快到公交站台了,还没找到,他有些失望,想直起腰歇会儿,谁料一不小心,脚底打滑,“砰”地摔个狗啃屎,冬天绊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他感到骨头都碎了,那个钻心地疼哟。袁木眦牙咧嘴,慢慢地爬起来,也顾不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继续找,他清楚钥匙是大事,要是坏人拾到,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这时,佳欣打来电话,在那边笑得格格拉拉。袁木皱着眉问干嘛?“你还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