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老师的眼睛正看着我,我惊恐地低下了头。她说:“我现在想请这首诗的作者自己上台来把它读给大家听,耿小乐同学,你愿意吗?”
“……”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踌躇地走到讲台前,接过艾老师递给我的本子,我看了她一眼,她的眼中充满了温柔与鼓励,于是我鼓足了勇气,准备开始朗诵,却听见身后响起了一段美妙的轻音乐,不知何时艾老师像变魔术似地拿出了一台录音机。
我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读诗:
挣脱最后一层束缚的茧
蜉蝣昂起了稚嫩的脸
不谙尘嚣的我
除了生命的卑微
什么都不了解
蓝色是前世大海留给我的唯一眷恋
眷恋让我不敢再迟疑一点
没想到
背叛竟是如此的出乎意料
或许是天命难为的凑巧
当我的双翅早已疲惫
偶然降落在你的面前
才发现
汪洋不过是你眼中的两粒沉淀
蓝色是忧郁
忧郁就深藏在你蓝色的眼帘
你眨一眨眼
我便忘记了向前
我不会把时间定格
也无力凝滞空气
我却可以选择
留在你的身边
从此
偏离了命运的航线
你问我爱你会不会变
我说将来不能像现在一样爱你
你要我给爱一个期限
我无法承诺你是一万年
只因我的岁月短暂
命中注定不会有明天
但是爱你我用去了毕生的时间
一只蜉蝣仅有的今天
这首诗很长,我读得更长,当我结束了最后一句时,音乐也停响了,教室里鸦雀无声。
片刻后,我听见了雷鸣般的掌声,从我的身后到我的面前,险些激动得哭出来。
我走回自己的座位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敬仰着我,我感觉自己飞上了天。李欣怡激动到快要哽咽,她说,以后我再也不叫你老大了,叫你大文豪。我看见前面的女同学们都在嘀嘀咕咕地议论着我,她们偷瞄我的眼神虽然很隐蔽,却十分犀利,我有一种一丝不挂的感觉,浑身燥热却很自在。
下课后,我主动去办公室找艾老师,她看见我时的表情好像已经恭候多时了。我说:“艾老师,今天梁书文收作业的时候拿错了本子,那个本子不是我的语文作业本,是我用来瞎写的,您还是还给我吧。”我着急要回我的本子是因为里面还写了好多骂学校骂伟哥的话。
艾老师说:“那我还要多谢梁书文呢,如果不是他拿错了本子,大家可能永远都没机会欣赏到这么出色的爱情诗了,你这个大诗人也就被埋没了。”
“艾老师,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写爱情诗纯属没事儿闲的。”
“耿小乐,”艾老师的脸靠近我说,“老师是真的喜欢你写的诗,答应老师,从今以后,一定要把你自己真正用心写的东西交给我,不要再用那些你根本不愿意写的东西来应付语文作业了。”
我说:“好,我答应。”
“这就好,我会继续期待你给我带来惊喜。这次的诗,老师想把它拿到别的班级去讲,你同意吗?”
“我没异议。”
伟哥这时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大声说道:“艾老师,耿小乐怎么回事?刚开学就惹你生气啊?”
艾老师说:“哪有啊,我在跟你们班的大文学家交流呢。”
伟哥很轻蔑地说:“文学家?就他!作文总也不及格,还文学家呢。”
艾老师说:“那是因为原来没有人注意小乐这块需要开掘的玉。”她拍了拍我的肩说,“是吧,小乐?”
我悄声对艾老师说:“老师,我本子里那些写伟哥,啊不,写张老师的坏话,您可千万别……”
“放心吧,这是我们的秘密。”艾老师冲我挤了一下眼睛。
听了这话,我放心地走出办公室,把那个本子留给了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