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新势力·风华-第26章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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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2 / 2)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没有青藤,没有春寒料峭,甚至没有斑驳;有生存的活力而不是死寂,有生活的真实而不是矫饰,有淳朴忠厚的民风,有慈祥的笑容和善意的指引。没有遗址的伤感,但有缺失的遗憾,有因为生计的改建与补救,有青灰色中缺憾似的色彩。有隐者的天分,有旷世的理由。

党家村,老韩城的缩影,中国北方典型的传统民居村落,它的隐秘与庞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冒昧地踏入这方土地,没有熟悉的目光,只有从未有过的新鲜在眼中蔓延。太阳挂在天空却不称职,在这样民俗气息浓厚的氛围中,我觉察不到一丝寒冷。也许是党家村处于东西走向的沟谷之中,笼住了不少残余的阳光的温存,漏过的温度恰恰维持我被裹的衣服。在平地上,它沉浮于地平线之下,我直来直往的视线在与它第一眼的接触时感觉到了晕眩。由上而下,有俯冲或急速坠落之感。毫不颠簸的路途虽然少了几分韵味,但与它的对视也弥补了这样那样的缺憾。它是那样具有亲和力,这在法国电影中出现的名词在它的身上得到了完好的诠释。令我不解的是,我的脑中竟浮现出〃家〃的词汇。这在我挚爱的旅途中还是不常见的。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唐》孟郊《列妇操》

党家村的开头有些寒意。但伟大作品的开头似乎总是悲情,对于一座完整的建筑群落,普通的是它整体的宏伟气势,而特别的,却在于传说、故事及其他枝节。尽管真正高水准的民居群落足以吸引观者的眼球,但正如火锅缺少辅料,再怎样鲜美入口也没有个辣味一样,历久弥新的民居需要传说的陪衬。党家村的几处景致,透露出亘古的平凡,从它诞生(1331年)到现在,不变的色彩,尽管年代有先后,家族有盛衰,最终留下的,却是全村的财产,共有的分享。

节孝碑是党家村保存最为完整的碑雕,它是游客的第一站,对具现代意识的人们,这样的点题有些沉重,渲染的色调有些冷淡。尽管贞烈是封建社会衡量好女人的重要标准,苏州虎丘的烈女亭,皖南古村落的贞节牌坊,都令人感到心头难以舒解的压抑。历代正史,也总有关于烈女的记载,甚至是大篇幅、大段落地详尽描述。当中国女子为痴物,为工具,为宣传渠道,其中的〃佼佼者〃为楷模、为榜样,为正确的表现。中国修史者内心深处男性的卑微显露无遗。他们可以左拥右抱,对爱情的不专一成为一种社会惯性,〃白头偕老〃似乎是虚假的谎言,困缚与紧锁构成了丈夫对妻子的掌控。而中国女子长久地缺乏摆脱的勇气,无力的挣扎变得荒唐,休夫的故事也当作了传说甚至笑话。剥夺了女性追求爱情自由的权利。甚至《水浒传》这样的伟大作品,都难以摆脱这样的桎梏:潘金莲不喜欢丑陋的武大郎而喜欢英俊的西门庆有罪吗?作者心虚地设置了潘金莲杀夫的结局,为她与西门庆的死找了个好借口,但难以掩盖的,是作者对妇女追求爱情的诋毁与排斥。节孝碑作为这种自由精神的对立面,简直是一座座单纯明净灵魂的监狱。在〃巾帼芳型〃的塑造下,在精心雕琢的造就下,将妇女贞节的美德肆意发挥到了极致。锁住了,逃不出来。那位痴情的妇女,用一生换来一块碑石,上面没有记载她在漫漫守寡路上究竟做了什么,只是关心她的那份〃坚持〃,时间越久越能体现出〃价值〃。

党家村的这个头开得不好,因为太早进入了伤感的范畴。这个头又开得好,因为这是中国农村中妇女普遍的悲哀。告诉游客们总比刻意掩盖好出许多,无意,或是有意。久远,不会发生。

〃小院回廊春寂寂,山桃溪杏两三栽,为谁零落为谁开?〃

想象中村中那几株抽芽的柳树拂弄着风的心弦,想象中那柳树旁的桃树上的桃花纯真的笑脸。想象的错觉没有阻碍我与初春的党家村沟通。尽管我喜欢恬静淡泊、依水为生的水乡生活,但面对干枯却不干涸的北方气象,在这一片一片消沉或陨落的时间里,我仍无法避免为这些有时寂静有时喧闹的院落倾注一些真情。对建筑风格极其完整的叙说已不重要了,对于如此大规模的存在,可能仅是偶然,但我们无须用建筑学家挑剔的眼光来审视这件旷世的艺术品,那是对农民智慧的不公正待遇。我曾质疑它的翻新,原始的古老内核被现代的油漆包裹在肉体的深处,动弹不得。但它们的存在,依然是时间机器中的遗址,即使它们被改头换面,粉饰一新,也依然是历史的碎片。一代代的党家村人从这里远游,任凭门前山桃溪杏开开败败,仍执著于商业的可能性。他们冒险性质的赌博,使茫茫商海中多了一支陕军的力量,黄土高原的淳厚民风吹过秦岭、吹过黄河,落户之所,天涯为家。

〃到此因念,绣阁轻抛,浪萍难驻。〃

商人原始的本性在于流浪,无论是出使西域的张骞丝绸路上的驼铃,还是远赴重洋的马可o波罗传奇迷上了的东方,更不必说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中国租界里的欧美商贾。在封建〃重儒抑商〃的传统观念中,商人乃至巨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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