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初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医院,也不在卫承轩的办公室,而是车上,真皮座椅看上去很是熟悉。
她揉着眼睛看了看窗外,是医院楼下,旁边一声“唉”,她扭过头,心脏唿扇一下,那感觉就像是被装进了玻璃球中,冷不丁被人投掷了出去。
“你怎么……我怎么在这?”
她慢慢回忆,昨天下午卫承轩不在医院,值班护士小井说卫医生请了假有些事回去处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夜里……似乎就那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车厢中散放着淡淡的百合香,初依回头看去,整个后座堆放着一束束的百合花,她突然明白了,通透般问:“来看她?”
谢皖江垂下眼帘,算作默认。
“这次她又是因为什么自杀?”
“我还没上去呢,”谢皖江轻声开口,“昨晚本来打算悄悄把花给她送去,不巧在走廊看见了你,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下,就……”后面他没有说下去,但初依心里却却格外温暖。
他一直在车里陪她,所以还没来得及看望穆西塘呢吧。
“那是不巧了,”初依讪讪的,想起穆西塘,又问,“不是一见面就吵吗,怎么还会来?”
谢皖江无奈地笑了:“身不由己,受人之托。”
初依知道他有难言之隐,索性转移了话题:“那你上去吧,我去给妹妹买早点。”说完拉开车门就势要离开,可手腕却被人狠狠拽住,她惊诧地回头,瞪大眼睛:“你……还有事?”
谢皖江不知如何开口,从怀里取出一张邀请函:“下个礼拜,一起去吧。”初依明明知道他说这些不过就是三个字——对不起,可原谅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去,只是微微笑着:“我可是有档期的。”
这话不过是开玩笑,她多想和谢皖江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啊,这种机会她怎么会不接受呢?可谢皖江听了却十分为难,别扭地转过头:“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初依心里可着急了,一把抽过邀请函捂在心口:“谁说我不去,我去!不过,你得来接我。”
谢皖江绽开笑容,恐怕连他都不知道,那笑容里掩藏了多少情绪。他像个小孩子满心欢喜,握紧拳头一副旗开得胜的表情,却仍要故作镇定:“那么,初小姐记得要准时。”
初依站在早餐铺旁要了一份煎饼果子,手里精致的请帖就像一封告白信让她的嘴角不停上扬,云南一别恍如一梦,如今再见心里五味杂陈,不光是她,谢皖江如是。他坐在车上看着手捧请帖的初依,从小他的数学就很好,如今,遇到一种东西叫爱情,他将谜题转化成方程、几何、导数却始终束手无策。
原来,爱情不是一道难题,而是一条布满方阵的迷宫。
小篱笆又胡说:
别问我谁是男主谁是男配,完全看我的心情,一对双胞胎,我可不能偏心!
、18,情愿
第十八章:情愿
穆西塘坐在窗台旁边,她的病房窗户装着特定的护栏,谢皖江进来的时候她正目不斜视地摆弄着手里的吉他,时不时看一眼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群。
手里的木吉他发出好听的弦鸣,五指纤细柔美地搭在琴弦上,透明的指甲油亮盈如洒落在指尖的眼泪。
“小巷向晚,
断桥灯笼高挂,
娥影团圆,谁说你我重逢?
别后秋雨,青石板上刻思念,
亭下无言,绢伞素素,我是你心头的姑娘。
你说,捧着吉他唱起歌,
追梦是唯一的信仰,
你说,带我唱着歌儿去流浪,
万水千山不过一幅泼墨画。
高楼望断,
晚云成霞追月,
又是一年,谁说你流落他乡?
北国冬雪,廊下静静,你是我心头的挚爱。
我说,陪你走遍天南地北,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美梦,
我说,乘上小舟去流浪,
让江河嫉妒这场地动山河。
我情愿,丢掉信仰丢掉这首歌,
我情愿,失去所有甚至是我自己,
我情愿,圈禁魂魄等你归,
也不愿,放逐你一个人去流浪。
流浪的少年,你何时回?”
这首《情愿》是她十八岁时写给纪南浔的礼物,字字透着她对他的痴狂,只是,如今她再也不会记得谁是南浔,就连这首歌也是无意间从笔记本翻出来的,奇怪的是她却一眼就能辨清曲调,拨动琴弦的那一刻曲子自然哼出,她不知道这首歌是谁写给谁的,她只知道这是一首情歌,女孩爱着的少年不在了。
谢皖江来的时候她偶尔会唱这首歌,记忆深处,谢皖江的脸和刻在她心上的少年无端重叠,穆西塘扬起头:“怎么样,好听吗?”
“好听。”
穆西塘是穆家继承人,大学本科念的却是和经济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音乐,她只想唱歌。只是,自从那场海难后她无故丢失了许多记忆,梦想,爱人,那些情窦初开的故事,通通不复存在,记忆中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