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律敌鲁眼中蓦地精光一现:“小娃娃的确有些见识。不过此等军国大事并非你小娃娃能够懂得,日后莫要再妄语。来来来,”耶律敌鲁陡然翻转手腕,“嘿”的一声将延嗣提上自己坐骑:“让本王看看小娃娃有何良策消弭眼前祸端。”
延嗣只觉身子倏忽便从空中荡至实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这翼王果然精明,且力大如神。若非我事先藏拙只怕早已身首异处。他借了呼啸耳边的风深吸口气,将那短匕紧握手中,以防耶律敌鲁暗下杀手。
二人片刻便来到闹事地点,却见黎尔州那方也有数骑人马奔进。当先的是一位二十四、五岁,头戴雉翎冠的青年将军。但见他方脸浓眉,颌下疏生了一丛胡髭,一双眼目湛湛有神。见此人到来,械斗中的黎尔州属户顿时停住手中棒叉,跪拜在地。见状,青年将军微皱浓眉,唤过一个州长模样的人道:“都尔,怎么回事?”
“回小将军,自我黎尔州设立,头下众属户每日辛勤劳作,艰难收获,却不料引来羽陵人无耻的毁田夺粮。求小将军为我黎尔州做主!”
“我自有论断。你且退下。”那小将军斥退都尔,策马上前遥对了耶律敌鲁欠身一礼:“北府小将军耶律鸿见过翼王大驾。”
“好说。”耶律敌鲁干笑一声:“小将军,多日不见,不知北大王可还健在么?”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耶律鸿的亲兵卫无边怒火,不料耶律鸿却只面色一变,转而笑笑:“王爷既是健在,父王又岂敢夺人之美?耶律鸿多谢王爷问候。”
“如此,”耶律敌鲁冷哼一声:“本王倒是白忧心了。不过今日二州属户纷争,本王甚多不明,不知小将军可有何解说?”
“王爷明鉴。耶律鸿虽为北府王子,却不善打理府中俗务。今次父王急召方知二州有此纷争,是以还需听取本州州长及属户之见。请王爷见谅。”
“哦?听小将军这话,莫非意指我州属户强取豪夺?”
“耶律鸿并无此意。王爷莫要误会。”
“是不是误会本王自会查问,倒是小将军莫要阻拦才好。”
“这是自然。王爷,请!”
见耶律鸿态度不卑不亢,延嗣不由暗自叫好。他细看了双方对峙之势,心道:耶律鸿为翼王辱骂却仍谦和以对,当是那等喜怒不见于色之人。若此时行挑拨之事,只怕会弄巧成拙。也罢,我且忍耐一时。
这当,耶律敌鲁已唤来羽陵州州长莫泽询问起因。见王爷质询,莫泽不敢隐瞒,忙将起因缘由一五一十道来。听罢他言,延嗣暗道:在播种当日二州属户同时发现种子为水浸泡,这分明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脚。正想着,忽又听那方的都尔道:“胡说!明明是尔等这些无耻小人暗算在先,如今却又来诬陷我黎尔州!莫泽你听好,我黎尔州属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受这般欺辱!”
“呸!你们黎尔人做下栽赃陷害之事,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都尔,放肆!”眼看纷争再起,耶律鸿陡然扬手对空抽了一记响鞭喝道:“翼王面前岂有你大呼小叫之份?还不退下!”随即又向了耶律敌鲁深深一礼道:“耶律鸿驭下无方,万望王爷恕罪。”
“小小奴户,还不值本王动气。”耶律敌鲁一摆手,回身斜睨了延嗣道:“小娃娃,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解决?”
见问,延嗣忙郑重道:“王爷容禀。以小子看,此番纷争错并不在二州属民。”
“哦?”这话似掷地有声,引得耶律鸿心中一片惊奇。他上下打量了延嗣好一阵,忽微微一笑:“不知小兄弟有何高见?”
“呵呵,高见倒是没有。只不过小子一路行来所见各州乡民皆热情好客,纯朴心慈,断不会为一时纷争而械斗。然而今次羽陵、黎尔二州不过因小小矛盾便起格杀之心,当真异样的很。所以小子斗胆妄言,此次事件非民之错,而是上者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