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苍郁于遍洒校场的绚日下映衬了一面面彰显着威武勇壮的旌旗,冲天而起的擂鼓呐喊仿佛剂剂催化无由的激起心底千般涛浪。层叠隽毅的云柏松海间,趔趄摇晃的人影一拳急似一拳猛烈锤击身边树干,点点猩红追随那淋漓尽倾的泪汗溅染下一地野草闲花。不曾感觉疼痛,只发狠般再挑起斜插树旁的乌金枪翻飞狂舞。刹时,耀眼金光犹如漫天卷起了碎花乱叶回旋转撤,纷沓四射。
汗尽泪干,一口黑血喷涌,身子顿似挣断了弹簧颓然倒倾,狠狠撞上背后苍松。眼望不远处招展的旌旗,耳听震彻云天的擂鼓,想着这三日的清冷孤寂,忍不住又红了眼眶,酸楚的轻吐着:“娘,孩儿好想您。。”
‘踏踏’的军靴顿地声由远及近,一高壮一瘦小的两名军兵匆匆行来。看见一动不动软靠树上,沮丧萎顿的延嗣,二人面面相觑,疾步奔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扶起。
望着延嗣渐失了血色的面庞,高壮的军兵迅即出手,闪电般连连封住其‘气海’、‘关元’‘曲骨’、‘期门’四大穴,接着又从怀内取出一粒白色药丸纳入其口,语含责怪道:“七少将军,路明早已告知此‘曼陀紫罗’剧毒最忌妄动真气,七少将军为何不听?莫非七少将军意在求死?”
“路大哥,你怎可这般冒犯七少将军?”右侧的瘦小军兵惊愣的看着路明:“此乃以下犯上,若是被三少将军、四少将军知晓,定要受责。况且这几日七少将军只是心情不好,你又何苦说这等风凉话?”
“心情不好?”路明看着正端坐树下调匀了内息却似乎无意再站起的延嗣淡声道:“不过为将军一番良苦用心便颓唐如此,要我说与其这般不如回家继续作少爷、享宗荫便是,也不必管他什么内隐狐貉外藏豺豹。于弟,我还需赶回骁骑营禀复二位少将军,先走了。”路明说着便有意无意再看一眼延嗣,见他苍白的面容微微抽搐,路明暗自笑笑,转身作势离开。
“路大哥!”眼见路明甩手欲走,于财慌忙叫住道:“路大哥,你走了七少将军怎么办?王京小兄弟此时还未回营,若是将军或是大少将军问起,我该如何禀复才好?”
“你说什么?”
“我自己去见将军!”
两声惊语,一意的坚决。
延嗣强自站稳,推开仍扶着自己的于财,定定的看看路明:“路大哥放心,杨延嗣决不会任由狐貉豺豹勾结一气,为所欲为!”言语间,握紧手中乌金,转而向于财道:“小于,你不必担心。大少将军若是问起京弟,你可回说我吩咐他前去抓药便是。路大哥,小于,杨延嗣多谢了!”
延嗣一路行来,转眼便到了玄武帅营营前。守营的二兵士怔怔的盯着踉跄而来的七少将军,竟一时张大了嘴说不出半句话。延嗣笑了笑,同这错愕的二人问了礼后便径直进了大营。望着凌然悬空的苍劲‘帅’旗,延嗣心内同样涌动着一股凌然澎湃之气。他抹了抹额上因乏累而渗出的汗珠,缓步来至杨业帐前,双膝屈弯于地,朗声道:“军备营督尉杨延嗣叩见杨将军!”
“兵法有云,险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若敌先居之,引而去之。。辽人甚诡,若倚仗地形之险隘引君入瓮。。孩儿以为此处最忌便是轻敌骄躁。。”延昭清亮的嗓音于帐内忽而停顿。须臾却响起另一声颇为峻严的喝问:“为何不说下去?若此时强敌压境,似你这等分神顾它,岂非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