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一个苍老的哑嗓从内响起:“是珊儿姑娘么?小老儿早间已得军师吩咐,姑娘不日便将回庄复命,可巧今夜姑娘就来了,小老儿也算没有白等。。”话音未落,门扉轻启,一个弓腰驼背的老苍头手提灯笼从里出来。他借烛光仔细看看柔笑满面的女子躬身道:“果然是珊儿姑娘。小老儿杜臾见过姑娘。姑娘快快请进。”
“臾伯万万不可!”抬手扶起老叟的珊儿并不急着进门,她捋着辫梢娇笑道:“臾伯此礼定要小珊儿折损十年阳寿呢。臾伯曾是我月霞岛‘一夫当关’的神舵手,珊儿实不敢越尊。。”珊儿说到这里忽又转了转眼珠道:“臾伯,适才您说军师吩咐您等候珊儿,军师回来了么?珊儿想着,若是军师已然回庄,岛主也应在庄内。珊儿这就前去谒见岛主与军师。”
“珊儿姑娘当真聪慧至极。怪道小姐时时离不开。。”杜臾点点头:“姑娘快去吧!这会儿恐怕岛主已等候小姐的消息多时了。”
“是!”珊儿微微纳了福,不经心的朝暗影中瞥了一眼,随后提起灯笼,搀扶着杜臾进了角门。见杜臾进了门便要撞上门闩,珊儿连忙拉住他:“珊儿还需返回谭家村,恐怕到时会惊扰臾伯安歇。臾伯不如将角门软扣,如此也不至再烦劳您老替珊儿守夜。臾伯以为珊儿提议可以么?”
杜臾已介花甲,晚间歇息自是要比壮年人沉些,久些。他见珊儿有此提议,便也顺道应承下来,反身轻闭了角门,引着珊儿穿石潭过假山往偏厅而去。
一滴泪珠在角门关闭时悄然滑落。斑驳树影内黯然闪出了飞琼纤美身形。望着眼前这处爹爹为自己置办的宁舒别院,飞琼只觉万般愧痛涌上心头。她轻轻推开角门,手中紧握住一枚曾在上元灯会上杨家父子遇袭时所用过的‘菱贝珠’,一步步走向杜青云的流云书舍。。
青龙营的将领军房中摇曳着点点烛光,于财搓着手来回走着,眼中含着一道真诚的焦虑不时的望向榻上消损了俊朗的延嗣。
于财在将延嗣愈见虚弱的情形禀告延昭之后又匆匆赶至伙房为延嗣煎熬汤药。端着煎熬成墨汁般的汤药刚回到房内,他便看见延嗣颓然的靠在床头,黯淡的星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外,似乎在企盼什么。
于财慌忙放下药上前询问,延嗣却不回应,只无力的问道:“小于,现在什么时辰?大少将军还未曾回营么?他们是不是又奉将军之命出营守备去了?将军呢?将军是否还在与众将领商谈军务?”
听着七少将军无力却万分急切的问话,于财踌躇不语。他无措的望着延嗣,动了动嘴皮却未发出一点声音。他不敢告知七少将军,将军气怒之下所下的‘任何人不得私自探视’的严令,但又生怕延嗣起疑,于是推托道:“属下适才一直在伙房忙活,不曾听见什么消息。。”
“是我妄顾法理,任性妄为。理应受此严惩。”许久,延嗣黯然的轻吐出这句话,随即却又坚强的笑了笑道:“小于,你放心。我会很快好起来的。到时你我再去烧辽营除辽寇,展我大宋弘图,扬我杨家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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