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刚抓住小男孩的一只手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时,那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尖尖的刀子,一抬手就从白俄的眼睛捅进去。
白俄大声惨叫,捂着眼睛,一边后退一边蹲在地上。小男孩走前几步,又是一刀把白俄的另一只眼也捅瞎了。
这时整个地穴里已经大乱,鬼子兵纷纷跑过来增援,原本押着我的那个鬼子兵因为离得最近,也上去帮忙。
我忽然想到,我为什么不趁机跑,就算被发现了让他们开枪打死,也好过受折磨。
于是我趁小鬼子不注意,迅速一矮身。沿着墙壁的边缘向来时的铁屋子跑去。”
一直到我进了铁屋子都没人发现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让铁屋子的门关上又打开,好带我去另一个地方,就在墙壁上的几个按钮处乱拍。
也不知怎地忽然铁屋子的门开始缓缓关上,我听到外面有小鬼子在叫,然后就是枪响。
没一会儿,铁屋子的门又打开了,我先是看见一条长长的道,随后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鬼子兵,他也同时看见了我,立时大叫着要端枪。
我把心一横,豁出命去向前一撞,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劲儿,一头撞倒了鬼子兵,接着就撒腿向前跑。
跑出去没多远,鬼子兵在后面就开了枪,子弹嗖嗖地响,打在墙壁上崩出火花。我只管往前跑,心想我就一直跑到你打死我为止。
前面也有站岗放哨的鬼子兵,听到枪声都往这边赶,我眼见要被他们堵在地道里,便急中生智,从地上拣起几块石头,不管远近,把墙壁上的电灯都打灭了,这是山里娃的绝活,准得很。
地道里的电灯本来就不多,这下子一团黑,我借着混乱跑到了出口,正好有个鬼子兵出去报告情况,我趁机就跟了出去。”
当时炮楼里聚了一群人,像是在开会,见我从地道里出来一时全愣住了。我就抓住这个机会冲出了炮楼,身后的警号马上震天响。
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一大群人正追上来。我拼命往山上跑,我是山里长大的娃,小鬼子当然跑不过我,可是他们放出了十几条狼狗,我被狼狗撵得无处可逃,最后被逼到了蛇雾崖。
往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我宁可跳崖也不让他们抓到我。一跳之下居然没死,还活了这么多年,老天爷真能捉弄人哪。”老妪在唏嘘中结束了对往事的回忆。
我和中岛美雪沉默着,沉默是因为不知该怎样去安慰老妪。当年的花季少女已成了现在的断腿老妪,比起死者而言或许是幸运的,然而这幸运中又包含了多少的痛苦。在这种痛苦面前,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一时间三人再度无语,天光却已见亮了。随着夜色渐去,磷火也慢慢熄灭。沼泽里的空气非但没有因为清晨的到来而变得清新,反而愈显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