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有冷风呼啸,擦面而过。
阙水城城道上,一袭白衣电般闪过,来往行客更难看见那身影,只觉得眼前忽而一亮,却又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了,更有不知情者论传,说什么鬼魅惊现,不惧青天白日的,定然是个得道高深的精怪,若非有旁人指点——此为明姬姑娘,因思郎心切,在御使一种奇特步法,非常人所能望及,那人定会去焚香还愿,请个牛鼻子老道烧烧黄纸,散发符水什么的。
是时,星辰方逝,浓雾如障。
可是,在这漫天有如梦幻般的迷雾中,那一袭白衣任风飘飞,纵身折转间,灵动而又飘逸,竟有如遗落凡间的仙子,美丽得不可方物。
只是,那眼眸间,澈若流水,顾盼间,百媚皆生的那流离不止的神光,又是因谁而牵动?
大雾彼岸,能惹之牵绊的又是何种人物?
想来也是人灵地杰吧。
恍惚间,也不知因何,那如白云间似与隐鹤伴舞的仙子,此刻竟如出入红尘的凡人,脸庞上绽放出的浅笑,竟似为整个世间所沉醉。
楚园,已然近在眼前了。
明姬足尖点着枝丫,缓缓着落,甚至都不曾惊起半丝尘埃。
风声徐来,凉意微微,可终究难以掩藏那颗埋藏在心底,因着思念而悸动的心灵!
这一刻,便是千难万难,终是近在眼前。
可……可又是为了什么,再难将那近在咫尺间的门槛踏进半分,又因何踟蹰不前?
是在害怕么?拟……或是因激动而全身颤栗?
是惧怕,还是激动?
是惧怕见不着天行哥哥,还是想着天行哥哥的小心尽在眼前而因之泛起了道道涟漪?
或许……仅仅只是紧张罢!
尽管在许久之前,都从楚伯伯言语中知晓天行哥哥是应他师傅要求,据说还是因为自己,使得有段时日天行哥哥为了……而荒废了武艺,才使得他师傅恼怒了罢,也因之要天行哥哥远离自己,饱受这相思之苦,却也要他于这万里江山,百年江湖中闯出个名堂来吧?如此……也不至妄自一生了。
可,可,可是心底又因何总会有一种莫名,却又源自心底实实在在的存在着那么一丝丝,仅仅只是一丝丝嫉……恨,甚至于有着那么一番冲动,想要天行哥哥为了自己,与他师傅相悖,如此心底便是欢喜至极了。
可,可,可那终究是天行哥哥啊!
那个可以无谓天下,有着常人难以比及的高傲,能放下豪言“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啊!
便是因为这般,她心觉若真忤逆了天行哥哥师傅,那天行哥哥日后武功怕难有长进了。
虽说,那人身为人师,武艺却也不及天行哥哥,还当人家师傅,真真成了笑话。可……似乎真确没有人将之引以为之其笑柄。而且,而且眼前天行哥哥似乎还对他尊重的紧哩。
天行哥哥凡有所为,定是深思熟虑了!
若非常人,这师傅兴许比之徒弟强了不知凡几!可,可天行哥哥终究是天行哥哥,那可是当今武林第一奇才呀!
这师傅不及徒弟却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是天行哥哥……
更何况天行哥哥说过,这为师一道,却非必要师强过徒,似乎当时他还提到过什么韩愈先生来着,还有什么《师说》来着的。
只是,到了后来,为什么这讨厌的家伙竟然要天行哥哥四下游练,据说,如不有个什么成效,天行哥哥是回不成了。
如果……如果天行哥哥真的难以练成,那又要等到猴年马月?
天行哥哥也真是的!
唔……到底进不进?
似乎有些期待呀!可就是怕见不着什么应得的消息了。
如果,如果天行哥哥正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可,可这……可能么?
明姬呀明姬,既然当初你能让天行哥哥离你远去,你就应当有承受寂寞,承受委屈的勇气呀!怎么能如此这般,怨天尤人!
进去罢,进去罢……
无论见不见得着,终究是要面对的,这人间情事本该如此,若有长相厮守,又怎会出现鹊桥相会,七夕传世?
天下无不散宴席,如是而已。
分分合合是定数,强求不得。
踏过门槛就是楚园了。
只不过只不过颇为古怪的却是,这楚园今个儿着实静谧了些。若是平日里,以楚伯伯一家喜好武功的个性,早就有一帮人在那呼喝呐喊的,又是打拳,又是技较的,热闹到了极至。虽然为楚园添增了几许新气,可,可就是汗臭味浓重了些。
只不过,今日……
兴许是因为雾大障眼罢,这雾里来雾里去的,又是把拳弄掌的,难保不出什么差齿。想来是如此,才没听着那声音罢。
对了,若是天行哥哥在此,定然不会如此,已他耳力目力,却是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