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在后悔将我领入了她的世界,并爱上了她的男人吧。她甚至可能已经有些恨我了。我们是妖精,我明白这一点。我虽问心无愧,却不想让她恨我。
所幸的是,如今她已不能再恨我了。因为我即将去另外一个地方,找一个人寻仇。这个人杀了我一位最好的朋友,让我爱的男人伤心欲绝。我虽没见过他,却知道他一定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甚至可能连我都被他杀掉,可是我心意已决,不想改变。
离去的时候,我回头朝那片灯火辉煌的皇宫望了一眼,竟然泪流满面。
这是一千年来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碧绿的玉石琵琶
妲己
我在摘星楼上,一个人静静的弹着那面碧绿的玉石琵琶。
突然,一根琴弦猛的断了,发出了一声尖利刺耳的声响。我心中一惊,不知何故。
遥远的天际,一颗善良的流星坠落,消失在天鹅绒般的夜色里。
30
姜子牙
那个陌生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时,我正在半睡半醒之间。
这是距离朝歌五百里的一个宁静的小镇。武王的军队在这里安营扎寨,等待有利的时机攻入朝歌,夺取殷商的天下。这是我现在的事业,也是全天下人的梦想。
自从做了西周的宰相,我便从未真正的熟睡过。到了现在,我已经明白伴随着权势和威力而来的东西是什么,却如同走上一条不归路,无法回头了。
总之,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个陌生的美丽女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漠然的注视着我,没有任何征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你就是姜子牙?”她冷冷的问。
她是妖精。我一眼便看了出来。
“你又是谁?”我问她,心中有些纳闷这女妖为何平白无故来找我。
她却没有回答我,继续问:“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无故烧死的琵琶女么?”
我心中又惊又怒,厉声质问:“你这畜生,是来为那琵琶精报仇的?”
她没有理会我,却突然从口中吐出一道耀眼的银光,向我的面孔射来。
我心中一慌,猛的一闪,却仍是没有闪开。那道银光直直的射在我的左眼上。
汩汩的流血,刺骨的疼痛,我的左眼前一片漆黑。
我听见自己滚热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的声音,心中怒不可遏,不顾伤口的疼痛,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女人的手腕脉门,就如同当年我抓住那琵琶女妖一样。
手中那妖精却没有挣扎闪躲,反而仰天长笑起来,那笑声如同山谷中盘旋的饥饿的秃鹫,在暗夜中徘徊,让人恐惧。
喜媚
“你笑什么?”姜子牙问我。那只已经被我射瞎的眼睛仍兀自流着血,鲜血流满了他半边面孔,使那张原本就衰老而丑陋的脸显得更加可怖。
我冷冷的说:“我笑你可笑,可怜,可悲。”
他怒目相对:“我怎么可悲了?你这妖精死到临头,还狂妄什么?你以为你这雕虫小技,便可以为那琵琶妖女报仇么?”
我惨然一笑:“我知道我杀不了你。其实杀了你又有什么意义?过不了几年,你自然自自己就死掉了,那个时候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无可奈何。那种缓慢死亡而无力回天的痛苦,反而是对你更大的折磨,不是么。”
“你……你……”姜子牙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那只被射伤的眼睛显然非常疼痛,他整张面孔的肌肉都因那疼痛而扭曲变形。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我冷冷的问他。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恶狠狠的说:“要问什么,死前赶快问吧。”
我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绺了绺额前的碎发,恬淡的说:“告诉我,姜子牙,这些年里,你有做过恶梦么?”
我转过头,看他的眼睛。
我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恐惧。
夜晚都会做恶梦
姜子牙
我竟被女妖的这个问题问得张口结舌。
这么多年来,我每个夜晚都会做恶梦,梦见自己在各种各样的场景中被诛杀、折磨,永无休止。每个做梦的夜晚,都如同是对我灵魂的一场酷刑。
我心中没有来由的恐惧起来。
女妖恬淡的目光望着我,带着讽刺,却没有任何愤怒。
喜媚
姜子牙如同傻子一样的呆立了很久,突然目露凶光,厉声大喝:“你这妖精,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出言侮辱我?我若不烧死你,枉我姜子牙修道一场。”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对他淡淡的说:“算了,修个屁道。我知道“道”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还没有你呢。你现在就放你的三昧真火烧我吧,也看看我究竟是什么妖精。你不是天生便有窥视欲么。今天你烧了我,看到了我的真身,也不枉我刺瞎你一只眼睛。”
姜子牙双唇铁青,剧烈的颤抖着。他咬着牙,恶狠狠的问:“是不是苏妲己那个贱人派你来的?她若要为同类报仇,为何不自己来?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们这些不安分的妖精统统除掉!”
我冷冷一笑:“质问我,你配么?”
姜子牙怒火中烧,从牙缝中恶狠狠的挤出了几个字:“那我今天便先烧了你。”
姜子牙口念咒语,表情如同地狱的鬼魅一般诡异。我看见淡黄色的火焰在我的身上燃烧起来,将我身上的衣服烧个干净,烧焦了我美丽的裸体。我感觉自己周身火烫,仿佛自己很快就要变成蒸汽,消失在纯净的夜色里。
那片淡蓝色的火焰是我对生命的最后记忆。
我做人的时间很短暂,可是我却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充实过。
姜子牙
火光渐渐退散,直至消失。房间里重新又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我因疼痛和气愤身体微微颤抖的声音。
漆黑的地面上,静静的躺着一只被烧得焦黑的雉鸡,孱弱的肩膀上架着九个小小的脑袋。它看上去是那样渺小和柔弱,微不足道。那一刻,我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为何要这样做。
恶梦,难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无止境的厄运里另外一场恶梦?我彻底的惶惑了。
突然,那被射伤的眼睛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立刻从惆怅中清醒过来。周围是我漆黑的房间,地上是一具烧焦的雉鸡尸体,我的左眼仍汩汩的流着鲜血。
我意识到一切都不是梦,于是愤怒的火焰再次在胸中升腾。
“来人!!”我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
很快两个睡眼惺忪的士兵跑了进来,看着满脸是血的我和地上的那只被烧焦的古怪的雉鸡,面面相觑。
我咬着嘴唇,冷冷的说:“将地上这只雉鸡装在口袋中,立刻送到朝歌的皇宫里去,给苏妲己那个贱人,对她说有朝一日,这便是她的下场。”
两个士兵一头雾水,却仍执行了我的命令。他们将那只死去的雉鸡装进了一个黑色的布口袋,拎了出去。
我心里明白,我一直期待着的那场伟大的进军,已经拉开序幕了。
没有流一滴眼泪
31
妲己
当姜子牙的使者将那具烧得漆黑的雉鸡尸体扔在我面前时,我竟然没有流一滴眼泪。
我走上前去,轻轻的将它抱在怀里。那尸体紧闭着十八只眼睛,散发着醉人的松香气息。昔日它身上那些美丽的羽毛已经被烧成无法辨认的混乱颜色,就连那九个趾高气扬的脑袋也终于垂了下去,沉沉的熟睡,如同在做着什么美梦。
焦黑的尸体惨不忍睹,我却从未感觉她如此美丽过。
我轻轻叹了口气,问那两个西周的使者:“姜子牙是不是让你们告诉我,这便是我将来的下场?”
使者点了点头。
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冷冷的说:“你们滚回去,告诉姜子牙,我等着他。”
话音刚落,两个使者逃似的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却如同迷失了心窍一样站在原地,怀中抱着那只生有九个脑袋的雉鸡的尸体,怅然若失。
纣王
那是自从伯邑考死后我第一次看到妲己喝醉。
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饮,仿佛忘记了整个世界。她的脚边平躺着那只被烧焦的雉鸡。我看见她将杯中红色的酒洒落在它的身体上,仿佛那是一种庄严的仪式。
那雉鸡是今天姜子牙的使者送来的。从那时起,她便开始不停的喝酒。我知道那一定是她的另外一个朋友。
我心中突然暗暗一惊:难道会是失踪了的喜媚?
“喜媚走的时候,对你说过些什么?”她静静的问我。
“我已经不记得了,那天我喝醉了。”我回答。我撒了谎。不知为何,我不想对妲己说出那天我和喜媚的谈话。
她惨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你在骗我。”
我沉默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喜媚临走的时候,告诉了我一件事。”她继续说,语气冷漠得让人窒息。
“是什么?”我问。
妲己浅浅的笑了笑,声音无奈而苦涩:“她说她爱你。”
我心尖微微一颤。
“没错,她爱上了你。或许从她见你第一眼那一刻便开始了。”她继续说,“可是你却从未正眼看过她。你和她上床,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为了取悦我。她自始至终都明白这一点。她是一个固执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她从不接受任何施舍和怜悯。只有别人欠她,她却从不欠别人。她的死,也不过是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遵循她自己的原则罢了。现在她死了,什么都不欠我,却只有我欠她。”
“喜媚……死了?”我的声音微微的颤抖。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平躺着的那只雉鸡尸体,一切昭然若揭。
“对,她死了。她去杀姜子牙,因为她不想欠我任何东西,无论什么。她以为牺牲自己,便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改变你和我的命运。她太傻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勘破了人类世界的游戏规则,可她却不明白以一个渺小和卑微的生命,是永远也无法破坏那已经写成的规则的,永远都不能……”妲己缓缓的说,声音中充满无奈。
“也许她是对的。难道你和我的命运,真的就那么难以改变么?”我问。
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目光中是无限的柔情:“难道你不认为,喜媚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告诫我们,不要试图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么?”
“不。”我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宁愿认为喜媚是在告诉我们,只要不喜欢自己的命运,便应该去努力改变,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妲己苦笑,摇了摇头:“你真傻。你不了解喜媚。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你错了。”我说,“不了解喜媚的是你。”
她痛苦的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不,我什么都知道。”我对她说。我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而自信。
“你什么都知道?你究竟知道什么?”她目光中有些惊慌。
深邃的惶惑的目光
那一刻我凝视着她的双眼,在她深邃的惶惑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些我很熟悉的,让我温暖的东西。我本想对她说,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妖精,始终都是,可在心中犹豫了很久,我终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我只知道我爱你,不想失去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深情的对她说。
这句在我心中永远是实话。
妲己重重的叹了口气,把头埋进我的胸膛。
既然她认为恪守这个美丽的谎言对她而言如此重要,我何不也小心翼翼的维护它,让它永远不要破灭,就如同一个真正的爱情童话。
那天晚上我和妲己都喝醉了。这么多年来,我们第一次如此不知疲倦的交谈,一直谈到深夜。究竟谈了些什么,我很快便忘记了。我只记得她对我说了很多谎话,有一些很美丽,有一些则很拙劣。可是我并不在乎。那是我临死前对生命的最美好的回忆,我很怀念它。
我已经决定为捍卫这个美丽的谎言而不惜一切代价,改变业已写成的历史与命运。用来纪念一个错误的爱上了我的女人——喜媚。
妲己
不知是那夜长谈激发了他生存的愿望,还是喜媚的死让他更加依恋自己的生命。总之,他竟开始日夜勤奋,积极布兵作战。他经常和大臣们商讨军情直到深夜,尽管朝中已经没有什么有本事的大臣了。
我心中竟然有些为此而喜悦。即使这一切的结束意味着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姜子牙那个恶人战胜我。
然而无论人的愿望如何美好,历史的车轮还是滚滚而来,无法阻挡。
几个月后,姬发的大军兵临城下,朝中将军大臣纷纷潜逃,皇宫里日渐冷清了下来。
御花园中又是阳春三月,和我刚刚走入这座皇宫时一样。和煦的春风中弥漫着泥土和花瓣的芳香,清澈见底的溪水中可以看见五颜六色的小鱼游来游去,如此的沁人心脾,让人陶醉。
我坐在土丘上的花冢旁,静静的想,或许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没有止尽的梦境。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美丽的谎言,却又永远不会被拆穿,那该多好。
忆昔欢娱在鹿台,
孰知姜尚会兵来。
纷飞鸾凤惟今日,
再会鸳鸯已隔垓。
第八章止战之殇
32
纣王
晚春的樱花瓣如同秋叶一般纷纷凋零,仿佛是秋天已经超越了夏季,翩翩而至。
“不知道这样美丽的樱花,我还能欣赏多久。”我对妲己说。
妲己却摇了摇头:“你若将它记在心中,它便永远不会凋零。”
我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对她说:“你再给我跳支舞吧。”
妲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鼓乐声中,她轻盈婀娜的腰肢在片片凋落的樱花中翩翩起舞,仿佛是云中的仙子,蹁跹动人。这一切都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那个声色犬马的年代中。美丽的女人苏妲己,扭动着轻盈婀娜的腰肢,款款走进我的生命,让我重新迷恋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
窗外,马声隆隆,尘土飞扬,如同一片头顶挥之不去的乌云。
妲己
那是我最后一次为他跳舞,却也是我最心醉,最投入的一次。我在漫天飘零的樱花中不停的旋转,像个永远不会止歇的陀螺,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舞出这具美丽的女人身体。
很多招安的公告
纣王
姜子牙的军队在距离朝歌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开始围城。他们很聪明,也很教化。他们并没有硬生生的让士兵杀进城来,而是发布了很多招安的公告,让我的臣民和军队背叛我。
于是朝歌中的居民开始纷纷拖家带口的向城外逃。民居被遗弃,良田大片的荒芜。守卫朝歌的士兵里有一大半倒戈。朝歌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只有一些最愚忠的将士仍发誓效忠于我。而可笑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明白效忠于我是为了什么。
我站在朝歌的街头,看到昔日的繁荣昌盛变成今天这副凋敝景象,才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怎样的灾难。我心中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自责——原来毁灭整个天下,便在我的一念之间。这是多么悲哀,又多么不公平。
毁誉随人,褒贬由史。这无力回天的虚弱,本也不是我能挽回的。
那一刻我突然非常恨那些背叛了我的人。我知道我自己没有资格恨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势将去,我早已失掉了审慎判断的能力。我绝望的寻找着一切可以归咎责任的对象,在心中愤怒的挞伐他们,包括我自己。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如同坟墓。每个人都低着头猥琐的站立着,表情冷漠,仿佛整件事情和他们毫不相关。
“你们这些饭桶废物!强敌当前,却没有一个人愿意领兵出征。你们吃了一辈子王帛俸禄,到了送死的时候,却一个个的都做起缩头乌龟,你们难道不懂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道理吗?”我对那些沉默寡言的大臣们歇斯底里的大喊,仿佛只有这番狂怒的咆哮,才能让我少责怪自己一些。
我听见了自己呼喊的声音,就像一只溺水的狗,绝望无助。
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大臣之中却突然闪出了一个人。那人表情冷静沉着,朗声说:“我愿意领兵出征。”
我有些惊讶。
那个人眉清目秀,面容英俊。竟然是佞臣费仲。
不知为何,看到了他的面孔,我心里竟突然很难过,为我自己。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所有人都背弃我的时候,愿意为我去死的竟然是个奸臣。
“你……真的愿意为我领军出兵?”我声音颤抖着问。
“不。”他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你。”
“那你是为了什么?”我心里竟惴惴的有些恐惧,似乎是生怕他回答“为了妲己”。
他沉吟了半晌,似乎有些犹豫。
“快说,你是为了什么!”我竟抑止不住自己的情绪,对他大喊了起来。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静静的说:“我是为了我自己。”
妲己
冷清的后宫,费仲来向我辞行。
“我要走了,这次是永别。”他淡淡的说,声音中有浅浅的伤感。
我无奈的叹气:“就连你也要和我永别了么。”
他点了点头:“朝中大臣里没有一人愿意领兵出征,于是我决定带兵去和姜子牙打仗。这一去,恐怕就不能回来了。”
“你这又是何必。你远走高飞便是,没有人会责备你。”
“不,”他语气坚定的说,“我会责备我自己。一个人若是心里责备着自己,即使消遥自在,也不快活,不是么。”
我心中暗暗的抽搐了一下,想起了自己对喜媚说过的那句话,锥心刺骨的疼痛。
“可是,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失去太多。”我幽幽的说。
他看着我,目光深情而忧郁,他的眼睛里似乎有很多话要对我倾诉。可他的目光却终究还是黯淡下去,没有将眼中的那些话讲出口。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声线冷漠:“不,你错了。我这一生,所做的一切,永远都是为我自己。”
费仲的冷漠让我有些心灰意冷。这个男人,刻骨铭心的爱着我,却宁死也不愿说出口。
或许事实真的如他所说,他心中根本就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取悦自己躯壳中的那个自由的灵魂。至于爱情,责任,对他而言就如同鄙薄的生命一样,无所谓有,无所谓无。
我本想最后问他一个问题,问他究竟是否真的爱过我。可是话到嘴边,我又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