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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2 / 2)

中年男人垂下头去,几颗豆大的眼泪从他眼眶里涌出,他停止了喘息,侧过头看着旁边的两个法国人,眉宇间有种无法言表的哀求。

法国男人刚从卫生间洗完手,走到皮球旁边拉开椅子坐下,将嘴巴里的烟吐在了皮球脸上。

“sure(确定)?”法国人道。

皮球脸上的笑容忽然停止了,他将手搭在法国人肩膀上:“ment(怎么样)?”

法国人看到皮球哥将手搭在自己肩上,也没有说话,继续往皮球脸上吐了口烟,然后将左手露了出来。

他的左手只剩下四个手指,而那纹身,居然和那在酒吧里的阿达默的纹身一模一样!

皮球瞄了一眼,忽然像被雷劈似的直起身子:“大……哥,请不要欺人太甚,好吗?”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知道跟法国人说中文好像没什么用,于是三两步像皮球一样滚到徐总身边叽里咕噜几句。

徐总的脸骤然之间阴沉下来,紧接着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正在这当口,门却吱呀响了。

只见几个穿着整齐制服的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将本来就小小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圆睁着眼,“police”的标志在手臂的袖口清晰可见。

警察们将里头的人一一带到了客厅中间:“bon;votrecarted’identite,s’ilvousplait(你们的身份证,谢谢)!”

中年男人一见状,赶忙将自己的护照、国内的身份证拿了出来,排在警察面前,趴着警察的制服道:“皮破,肉鼓啊!”

皮破,肉鼓是什么东西?

我小声问爱乐迪。

“大概是英文peoplenotgood的音译吧?”爱乐迪道:“他想说这里有非法移民。”

“monsieur,(先生),”警察很平静地摆了摆手,看了看地上的油漆桶,又指指大门:“quecequepasserla(发生什么事了)?”

“malprendre(误会)!”然而未等中年男人开口,徐总便迎了上去:“误会误会!大家一场误会!”

大厅里,又是中文又是法语。徐总一面和警察交头接耳,一面和桔红头发的爱乐迪有说有笑。天花板静静飘在房间里头的烟尘,如同噩梦里那鬼魅般的雾气。警察们一边记录,不时瞄着房间的四周。

聊得正欢时,在周围巡视的警察忽然就像发现什么宝贝似的,往一扇虚掩着的门走去。

那扇门的背后,正是我的房间。

“不好!”我一惊,见警察差一点儿就要走到门口,我快步上前叫道。

房间里头的情形我再清楚不过——乱糟糟的三张上下铺,密闭的小房间。也许是隔了太久没通气,始终漂浮着一股涩涩的苦苦的霉味,夹杂着男人们独有的汗臭。房间里抬眼低眼都是发黄的蚊帐、犹如咸菜干堆在一起的被子,和整洁的大厅相比简直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倘若还有偷渡客在里头……

“la……(这里……)”然而警察并未理会我的叫喊,却囔囔着示意同伴跟上。

我匆匆赶到门边,正想将门锁死,一旁赶来的爱乐迪却用力拽拽我的衣角。

“没事。”爱乐迪看得出我的慌张,捏了捏我的手说:“你别吱声,我来解释。你的破法语,解释完估计我们都被抓进去了。”

爱乐迪非但没有锁门,反而将虚掩的房门光明正大打开。她满世界乱瞄一阵,就捏着鼻子站回门边,恶了张脸问:“你就住这里?

“嗯。”

“哎,乱七八糟。也不收拾收拾?你就住那个床位吗?一个床位,怎么住啊?半夜翻身不得掉下来?”

“临时过渡。”我耸耸肩膀。

“那不去酒店?”爱乐迪又瞄了我身上的地摊货一眼:“很多酒店还是很便宜的。”

“酒店?不习惯。这跟我们家国内120平方的大房子的储藏间很像。”我说道:“你懂的。”

爱乐迪没有回答,轻哼了一声和警察一起走到房间内。

“这种搜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我问。

“放心。这不算搜家。搜家哪那么容易?家具就那么摆不行啊?房间里又没人。”爱乐迪嘴角微微上浮:“要搜得有住户手写同意书,或者法官指示,或者特殊违法情况。而且,必须在6点到21点之间。还要有见证人或证人代表,或者两个以上非警方人员。不是想搜就搜的。”

“那他们……”

“就做个记录,做做样子。放心吧。”爱乐迪笑了笑:“况且徐总挺有背景的。老江湖了。”

爱乐迪说完,又快步走回徐总身边,继续有说有笑,脸上泛起红晕。

左拉达斯

一个星期后。

寒假很快就到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照到脸上的阳光,终于不再是寒假里的浑浑噩噩。

我回到了lesulis。

回lesulis,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明天便是开学第一天。

其他同学的长居都已经下来,我再这么空手和一帮“法国人”交流,和走路没穿鞋是一个道理。走下公车的时候,我条件反射把停靠在路牙子旁的车辆全部扫了一眼,才放心往学生公寓走去。

好久不见的lesulis,早已不是记忆中漫天白雪的模样。到处是人来人往的面孔,谈天说地的学生,一丛丛的叫不上名字的花将它包围着,像个花海中的小岛。

公寓的邮箱是统一放置的,在公寓楼底层,前往宿舍的必经之路。由于太久没有光顾,也没清理,我的邮件早已堆到投信口,四周散着淡淡的灰尘。

我将邮箱打开,好不容易找到那张拿起抬头是“souspréfecturesauxulis(莱于利警察局)”的信,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拿着信就直奔楼上302而去。

一只手重重拍了我的肩膀,带来一阵清淡的古龙水香。猿芳早早将房门打开,坐在窗口,穿着背心短裤,二郎腿晃悠晃悠的,幅度大得就像中国的股市。

见我大声喘着气,连房门都没关,猿芳站起身笑嘻嘻地迎了过来:“哟,白华侨!”

“长居!现在是法国人了!”

猿芳笑眯眯的,将我的长居邀请信在手里看了又看:“哥们儿,看你这兴奋劲儿,不是又要继续打工吧?”

“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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