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太太嘴唇抽搐着，这才真的放声大哭起来……
康万金把脸转向两个弟弟，冷笑着说：“你们俩不是早就惦记着要分家吗？咱们先把老爷子的丧事办了，立刻就分家！老二，咱们现在就把老爷子入殓，你去到杠房叫几个抬杠的杠夫来。老三，你带上几个人，立刻到咱家坟地给老爷子打坑。这一个月把大伙儿都折腾坏了，待会儿给老爷子送殡，我们哥儿三去就行了。其它的人回去歇着吧。”
黄昏，永定镇外的山坡上，四个杠夫们抬着棺材，康家兄弟跟在后边，默默地往康家的坟地行进着。没有了吹鼓手，也没有了纸人、纸马、纸烧活；没有了念经的和尚老道，更没有什么人对康老太爷进行路祭，甚至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们都没有来为这位康老太爷送葬。然而，康老太爷对身后的冷清完全不知道了。当康老太爷的棺材下葬时，儿子们居然没有一个哭的！
然而，不等送葬的几个当家的爷们儿回来，康家的女人们便为争夺财产大打出手，院子里哭喊声震天，珠宝首饰散落了一地。随后送葬回来的老二、老三也撕掳起来，房契、地契散在了地上。院子里的两只鹅拼命地争斗着。大公鸡跳上了墙头。
老大康万金有气无力地说：“住手，都住手……”说罢，他便剧烈的咳嗽开了。
众人这才停止了打斗，都把目光投向了康万金。
康万金喘着气，说道：“不就是想分家吗？分！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酒席。哥们弟兄早晚得有那一天！”
众人低下了头。
康万金用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又说道：“姨娘和弟妹们都回房歇着，老二、老三来一下。”
女眷们散去了，康万金的两个弟弟，跟着康万金回到了上房大厅里。
康万金咳嗽了一阵儿，说道：“有句话我得问问你们，咱爹是怎么死的？有人说是让田家的人打死的，我当时先晕倒了，没看见。我问问你们，你们谁看见咱爹挨打了？咱爹要是真的让田家人打死的，那就得跟他们打官司！”
哥儿俩谁也没吭气儿。过了一会儿老二小声嘀咕着：“大哥晕倒后，我抱着你躲到了一边儿，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康万金又追问了一句：“有人见到咱爹挨打了吗？”
老三赶紧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也没看见。”
康万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咱爹就不是被人打死的。没人打他，那他就是病死的，也就不用验伤、打官司了，对不对？”
老二说：“对――”
老三说：“听大哥的。”
康万金说：“废话！什么叫听我的？咱们家老四日后回来问我，咱爹是怎么死的？你们不能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啊！”
老二说：“大哥，咱们干脆立个文书，写明咱爹的死因，大伙儿都签名、按手印，日后老四回来，大伙儿一块儿担着！”
康万金命人拿来纸、笔，边念边写着。之后，他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老二、老三一一签了名。
康万金仔细看了看，然后有气无力地说：“等我病稍微好一点儿咱们马上就分家。”说完这句话，康万金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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