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红听到天成的问话停住了吃饭。好一会才点了点头,道:“我说给你听。”
鲍红的家庭是半边户,父亲是东北人,军队复员后安排在庭子县商业系统工作,母亲是本县人,户籍是迁入郊区的农村户口。父亲不到四十岁就因病过世,留下母亲和尚在读书的姐弟俩。家里种有三亩田,条件十分困难。
张有比鲍红年长六岁,和鲍红的父亲关系很好,经常去鲍红家吃饭,在鲍红读初中时就认识了她。张有江湖义气很浓,人十分豪爽。虽然热衷于打架斗殴,对人却十分真心。鲍红父亲过世时,鲍红还不满16岁,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孤儿寡母十分凄惨。鲍红的母亲痛不欲生,精神恍惚,几次寻死觅活,根本无心打理丧事。张有不顾家人的反对,自始至终帮助鲍红操办了她父亲的丧事。
鲍红的父亲上山后不久,母亲就离家出走了,从此音讯杳无。鲍红幼嫩的双肩承担起成年人的负荷。为了保证弟弟的学业,只好缀学回家操持家务,担负起一家三口的农活。张有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鲍红家帮忙。农忙时节,犁田种地,什么活儿都做。郊区土地紧张,村里不少人觊觎她家的田地,张有总是第一时间赶到替鲍红出头,后来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姐弟俩了。四年前,张有找到局里的领导,帮鲍红落实了顶替父亲上班的事,大大减轻了鲍红的压力。
鲍红上班后,家里的农田仍然没有丢,张有一有时间就去帮忙。有时候,鲍红回家晚了,张有帮鲍红做完农活,又从鲍红家里赶过来接她。
张有不善于表达,交往6年来,从来没有对鲍红说过一个爱字。鲍红的弟弟鲍家新在学校读书,家里长期只有鲍红一个人。有时,农活做完后,已经很晚了,鲍红让他留宿,他们各自住一个房间,从来没有过侵犯。鲍红常常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他是自己的什么人?叔叔吗?大哥吗?情人吗?好象什么都有,什么都不是。
去年,弟弟鲍家新考上北京理工大学后,鲍红把农田全部承包给了别人耕种。张有去的时间少了些,但是关爱鲍红的心思却一点也没有变。
鲍红知道张有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的心思。是不是爱没有关系,这样多年来,鲍红已经习惯了对张有的依赖,鲍红把张有视为自己生命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张有把鲍红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从那晚张有和豹子的对峙就可见一斑。他们的爱情堪称普通人的平淡生活,血浓于水的情感交融。
“天成,你告诉我,我们这算不算恋爱?”鲍红用纸巾擦了一下脸,说:“那晚,张有出事后,我感觉天一下子塌了下来,从来没有那么紧张,包括父亲的去世和母亲的离家出走。我们虽然从来没有表白,却彼此心照不宣。”
天成一时还没有从鲍红的叙述中走出来。他没有想到看起来那么娇艳的鲍红和看起来那么粗犷的张有,在他们背后还有那么离奇的故事,真是让人感动。天成对张有有了全新的认识。
“天成,你说话啊,你告诉我,我们这算什么?”鲍红放下筷子,着急地望着天成道。
“鲍红,我也不知道你们这算不算爱情。但我很震惊,这是我了解的现实爱情中最让我感动的版本。”天成喝了一口茶,继续道:“爱是付出,不是索取。在不断的付出中,才能感受爱的真谛。鲍红,我好羡慕你们。”
“是吗?”鲍红有些狐疑,接着释然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