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庆元年,夏。
四川嘉陵江畔钓鱼城外蒙军大营。
蒙古大汗蒙哥坐在自己的营帐中,眉头紧皱。四下的侍卫们屏息肃立,无人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以免引起大汗的不快。蒙古大军又是一天的徒劳无功。攻打钓鱼城已经将近五个月,在城墙上下抛下了无数蒙军的尸体,却还是无法将其攻下。甚至前不久蒙哥手下骁将汪德臣也因攻城身亡,当时蒙哥听到此消息时脸色大变,险些晕厥过去。“此城不克,何谈灭宋!”蒙哥的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蒙古大军三十万大军的营寨背靠钓鱼城外的石子山。此时已近黄昏,一天中最难熬的时辰已经过去,随着太阳的西斜,空气中的温度迅速降了下来,让疲惫不堪并受到疫病威胁,同时还要顶着酷热攻城的蒙古军人们终于能够顺畅的喘口气了。
就在此时,蒙古军大营特别是靠近中军附近的将士们,都看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先是少部分人在仰头的时候看到,然后这种仰头的动作及惊愕的表情迅速在中军蔓延,大家都仰着头看着空中出现的这个巨大的怪物。“是纸鸢吗?世上哪会有如此巨大的纸鸢?”一些见过世面的将官心头都浮现出同一个疑问。
在公元一二五九年七月的一个黄昏,大宋钓鱼城外由蒙哥大汗亲自坐镇的蒙古大军中军大营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纸鸢。纸鸢的外形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凤凰,落日的余晖泼洒在纸鸢的身上,在蒙古大军的眼里,那纸鸢真如同一只浴火的凤凰。即便蒙军治军严酷,也没有人打断这整个中军的片刻失神。纸鸢盘旋在中军大帐的上空,逐渐的接近地面。不知是谁最先发现,反正是有人喊了出来:“纸鸢下面有东西!似乎……是个人!”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纸鸢下面吊着一个人,而且是个手持一面巨大盾牌的人。一个武将最先反应过来:“不好!有刺客!保护大汗的营帐!”蒙古将士们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迅速而有序的展开部署,蒙哥的大帐被层层围护起来的同时,五个百人队的弓箭手已经将手中的箭瞄准了那巨大的纸鸢。“放!”纸鸢进了射程之内,随着一声暴喝,一阵密集的箭雨向盘旋在空中的纸鸢爆射而去。箭雨打在纸鸢下所吊之人手持的巨大盾牌上,发出密集的钢铁相交的叮当声。“竟然是铁盾!”洞悉了这个秘密的蒙古将士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怪不得要这么大的纸鸢!单是这个铁盾的分量就已经惊人。但是,能够手持这么巨大铁盾的人……”某些武功高强的军官心里已经不是震惊那么简单。
由于巨大铁盾的掩护,纸鸢下所吊之人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箭雨的困扰,但是巨大纸鸢却被射成了筛子,再也承受不住铁盾的重量,打着旋向地面栽下来。在纸鸢距地面二十尺的时候,那面铁盾忽然离开了纸鸢,笔直的向地面坠落。地面的蒙军一阵惊呼,给铁盾让开一个空间,随着一声巨响,铁盾重重砸在地面,将坚实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小坑。好惊人的份量!
此时一道身影离开了正在下跌的纸鸢,御风而行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斜线飘落到了铁盾的旁边,负手而立,傲然扫视周围的蒙军。此地距离蒙哥所在的大帐仅百步!
“不要射箭!长枪手列阵!”随着军官有条不紊的指挥,蒙军在这个从天而降的人面前组成了一道长枪之墙,此人左右两侧及身后的空间也被蒙古士兵填满,手中长枪俱都指向这个不速之客。
但见此人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的枪林,闲庭信步般向蒙哥的大帐走去。“杀!”一声暴喝,听到命令的枪阵第一排蒙古士兵习惯性的做了一个突刺动作。然后,在这些蒙古士兵眼里,似乎看到自己手中的长枪刺进了这个人的身体,可是手上却没有传来熟悉的长枪刺入人体的触感。但这些士兵却同时感觉身体一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而第二排的士兵却看到,他们前排的战友突刺之后,那个不速之客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就是第一排士兵的身后,然后他们看到,第一排的十个士兵的身体从腰际裂开,上半身掉在了地上,下半身还立在那里突突的冒血。
目睹这一不可思议情景的蒙古将士大骇,已有军官下令收缩长枪阵,只见长枪如林,一起向那个人扎去。那个人刚刚以无人能够看清的手法手刃了十人,却跟没事人一样,仍然踱着步向蒙哥的大帐行去,见长枪方阵向自己聚拢,无数枪刃向自己扎来,皱了皱眉,双手缓缓提起,身上蓝色长衫无风自动,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向他聚拢,提至胸前时双手一翻,猛地向下一压,忽然仿佛以这个人为中心炸了一颗无形巨雷,一阵强大的气流向周围涌动,离这个人最近的一圈蒙古兵已然连人带兵器被炸飞了开去,后面的蒙古兵凡是被气流扫到的无不仿佛被巨锤当胸打了一下,口吐鲜血四面跌扑,离那个人越近的受伤越甚。“这是武功还是妖法!”目睹这一情景的蒙古官兵脑际都浮起这个念头。
“好犀利的阵马!好霸道的风樯!儿郎们,你们不必送死,都退下吧!”
面对妖魔般怪人的蒙古兵如闻大赦,齐齐的给声音传来的地方,也就是蒙哥大帐方向让开了一条路。大帐方向走来三个人,当先一人竟然是宋人打扮,一身绛色长袍非常扎眼,顾盼之间竟有睥睨四方的气势。绛袍人左首边是一个蒙古人打扮的秃头巨汉,比周围的人竟然高出两头,一张刀疤纵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绛袍人右首边是一个西夏人打扮的驼背侏儒,手里却拿着一把是他身高两倍的仿佛两把弯刀接在一起的奇形兵刃,长长的舌头不住舔着嘴唇,眯着的小眼睛盯着不速之客,仿佛一只蜥蜴看到了猎物。
看着这三人走近,那个不速之客也站定了脚步,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我一看到这个大纸鸢,就知道是老九到了。天下没有第二双巧手,能做出如此之大的纸鸢了,哈哈哈!”站定之后绛袍人哈哈大笑,仿佛遇到了老朋友。
“认贼作父。枉我曾经认为你是个豪杰。你魔教的名声因你欧阳无天而再无翻身之日了。”不速之客冷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