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是他们用气吹回来的?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他说的话?”梁育心里想。
在梁育眼前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的众多的面孔中,有一张文质彬彬的女性的脸终于停格了。这张面容多么地熟悉啊!她是谁呢?为什么要那么亲切地注视着自己呢?他企图捕捉游丝般的记忆,可脑子里塞满了海绵,连一丝容思维立足的空间都没有。所以,梁育只得眨巴着内疚的眼睛逐一扫视高度关注着他的那些目光,以逃避使得他不安的躲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秀美的眼睛。
“怎么样?感觉好些吗?胃里面一定十分难受吧?”
这话音像榔头砸在铁钉上一样,一下子砸进梁育的记忆中,啊!她是钦清,钦讲师。他弄不明白怎么会是她,更不清楚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此时的胃里非常难受。他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想开口,喉咙干涩,舌头僵硬,发音都成了严重问题,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再使劲,一股咸得发苦的浊水从胃中涌了出来,这浊水连同胃里的其他污物一齐喷到钦清的衣服上。梁育暗自叫苦,不知道如何是好。钦清却高兴起来,她说;“这下好了,能将胃里的海水吐干净,你的体力就能很快恢复。有矿泉水吗?”她将手毫无顾忌地伸向人群,仿佛将军在向士兵下达作战命令。很快有人递来两瓶矿泉水。
“先漱漱口。”钦清一边说,一边将矿泉水的瓶盖拧开并送到梁育嘴唇边。“漱完口就喝,能喝多少喝多少,多喝淡水对你目前的状况有很大好处。”她把梁育的头揽在自己的手腕里,以便让他躺得舒服些,另一只手轻柔地清理着他那被海水折腾得乱七八糟的长发。
清凉的矿泉水不仅起到滋润喉咙的作用,同时也起到滋润灵魂的作用,梁育的脸色逐渐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而他的思维也从云端上缓缓降下,徐徐归位。
“多亏这位大姑娘,不然,你今天至少要死三次。”又是那位好心的白发老人说话了;“你可能不知道,是她首先发现你不该越游越远,而后又是她发现你不懂得退潮时应该潜泳。否则,你永远也游不回来了。你听见她的呼喊声吗?她怕你听不清楚,还召集大家一齐喊哩!你总算游回来了,可浪太大,你靠不了岸,她情急之下,顾不得自身的危险,站在齐腰深的海水中去救你,要不是大家排成长龙从后边拉住她,只怕连她都要被海浪卷走哩!你被拉上岸后,已经是个死人了,确确实实死了,连心跳都停止了你说你是不是死人?大家都认为你已经不可能再起死回生,可她却认定你还有气,她顾不得自己是个大姑娘,对着你的嘴一个劲地吹气,吹一阵双手又在你的胸脯上拍打一阵,她吹不动了,他们几个轮换着吹。你看,他、他、还有她。”老人指着两个小伙子和一个中年妇女,一定要让梁育看清楚。“真是苍天不负苦心人呐!他们果真把你的命给吹回来了。看你这狼狈样!怪可怜的。不过,你好之后千万要记住,好好感谢他们才是。”
老人这一阵唠叨,把钦清羞得面红耳赤,把梁育羞得无地自容。可老人的话却像机枪子弹一样,一粒粒射进梁育的心窝。
“要不要送他去医院?”有人问。
“没有必要,他身体强壮,人又年轻,只要缓过气来,元气慢慢也就恢复了。”钦清很有把握地说。
“把他扶回车子休息吧!”中年妇女提议。
“对,他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好几个人赞同中年妇女的意见。
“说得对,我们也该回车上去了。”其他人也同声附和。
刚才帮着钦清给梁育做人工呼吸的那两个青年人上前扶起梁育一步一步离开了博鳌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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