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凝烟心下突然一动,忽然道:“对了,还有师尊!面临如此艰险之局,我们何不叩请师尊出关主持大局?”
严剑风神色一动,问道:“玉扇仙子?”
“太好了!”严桐闻言神色一松,竟是忍不住以手拭额心有余悸地说道,“既然玉扇仙子尚在,又何惧原始冰蚕?遥想当年,玉扇仙子和天剑门剑灵子、灵山寺苦竹禅师并称仙界三大高手,原始冰蚕虽然可怕,想来仙子定然也有克制之法。”
严剑风的目光倏然落在严桐的脖子上,一行冷汗正自乃父花白的发际涔涔淌落,看得出来严桐在刚才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能保持表面上的镇定自若啊。
在玉凝烟的带领下,严桐父子三人及玉扇门人火速转移祖师堂。
只有玉媚落在队伍的最后面,望着一行人神色兴奋地向着祖师堂而去,粉脸上的神情复杂至极。
仙霞峰四周,天色越发漆黑。
在无尽的虚空里,似有莫名的生物带着冰寒的冷意,缓缓而来。
“喀嚓!”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短暂地映亮了仙霞峰四周的茫茫群山,也映亮了一片诡异的世界,刚刚还是群山翠绿,片刻之间居然已经是冰晶一片,极目望去,尽是玲珑剔透的冰晶冰凌,将仙霞峰四周点缀成一片冰雪的世界。
仙霞峰脚下,一颗刚刚还在狂风之中摇曳不停的青藤,伴随着一阵寒气的袭过转眼间便成为了一根晶莹剔透的冰藤,然后被狂风一吹,在清脆的碎裂声中碎为无数的细小冰凌,漫天飞舞而起。
冰晶世界正以缓慢的速度向着仙霞峰上延伸着,所过之处,万物萧条,生灵涂炭。
借着闪电的光亮,断后的严剑风目睹了这冰冷的一幕,饶使他心志坚如磐石也不禁心中震骇,凛然低声道:“好可怕的玄冰寒流!当真是触者无救。”
一边的玉媚却是轻轻地叹息道:“严少兄,原始冰蚕的可怕岂止如此而已。”
严剑风蓦然回头望着玉媚,凛然道:“四小姐似乎对原始冰蚕所知不少?”
玉媚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叹道:“只是曾听家师提及而已。”
玉媚说罢,再不理会严剑风,一甩衣袖带着一阵香风从严剑风身边掠过,径直进了祖师堂。严剑风望着玉媚的背影发了会呆,又回头看看仙霞峰下天缓缓扩展的玄冰世界,剑眉不觉轻轻蹙紧。
玉扇门祖师堂,其实便是以巨石砌成的一处石屋。石屋看似简单实则深谙星辰更易之数,巨石之堆砌亦非简单之叠加,却是依据七星六合之数经过周密计算砌起,是以一进祖师堂,顿然便将外面狂风怒吼,山川易色的恐怖情况阻于门外。
一踏进祖师堂的大门,所有人的心都在顷刻间镇定了下来。
玉扇门虽然素来门人不多,每代弟子最多者也不过十数人,但在修仙界却素有盛名。尤其是上代掌门玉扇仙子,更是将玉扇门的名声推到了极致,玉扇仙子的美名竟和天剑门的剑灵子以及灵山寺的苦竹禅师相提并论。
一踏进祖师堂,严桐的目光便不可遏制地落在了正北面那两扇紧闭的门上,眸子里露出激动而又复杂的神色来,虽然一闪即逝却是清楚地落在有心观察者的眼里。
玉媚倩影一闪已然阻在玉凝烟面前,凝声道:“掌门师姐,师尊闭关前曾留有嘱咐,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打扰她老人家的清修,所以……”
“四师妹。”玉凝烟轻轻地执住玉媚的柔荑,柔声道,“如若师尊怪罪下来,自然有姐姐担着,你就放心吧,啊?”
玉含烟亦出言附和道:“师尊嘱咐我们自然记得,只是如今情势危急,如果不请她老人家出关主持大局,只怕我玉扇门便有灭门之祸。在此危急时刻打扰她老人家清修,想来也不会怪我们莽撞的。”
玉媚的美目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犹豫,挡着静心殿的娇躯却是并未让开。
严桐深深地吸口冷气,走到玉媚跟前,沉声道:“原始冰蚕乃是史前邪灵,据记载每隔千年出现一次,所过之处必然生灵涂炭,瘟疫横行,将给三界造成极大灾难。我等一死固然不足为惜,但冰蚕出世之消息,却定要告知天下,让天下生灵不至于在灾难面前措手不及。”
玉媚颤然,低声道:“这些玉媚自然知晓。”
严桐凝重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如今万灵锁山,飞鸟难度,若没有玉扇仙子出关相助,只怕没人能够将原始冰蚕出世的消息送出玉华山。”
罢了。
轻轻地叹息一声,玉媚让开了娇躯。
玉凝烟上前将一枚玉牌塞于静心殿大门正中的凹陷之处,殿门内陡然响起一阵沉闷的咯吱声,伴随这沉闷的咯吱声,紧闭的静心殿大门缓缓地打了开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大门开启的那一刻。但令他们失望的是,大门开启之后,里面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纵然是道行高深如严桐,也没能看穿那如墨的黑暗,仿佛那便是一团实质的浓墨,任何光线都无法穿透而过。
*
正拥着秋离冉冉上升的李少白骤然停了下来,一阵异响突兀地自他身后响起。
搂着秋离霍然转过身来,李少白看到了诡异至极的一幕。
原本那面黑亮的镜面正如湖面般荡漾开来,并且这诡异的涟漪越扩越大,逐渐扩散到了周围的崖壁,乍一看去,仿佛是波光粼粼的黑水湖面被诡异地竖立了起来。
突兀的异响便是从竖立的“黑水湖面”里面传出来的。
连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已经警惕地竖起,李少白严阵以待。
终于要出现了吗?李少白忽然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是一直隐于暗中的敌人,一旦真的出现在了面前,反倒没有了先前的恐惧担忧之感。
可是,许多过去。
李少白预料中的守渊邪灵并没有出现,那方竖立的“黑水湖面”除了格外的黑亮而显得与周围的崖壁截然不同之外,便再没有其它异样,便是荡漾的黑色波纹似乎也有逐渐平息之像。
奇怪!
李少白有些惑然地挠了挠头,感到不可思议,低头望着怀里的秋离道:“离姐,不如我们近前去看看吧?”
秋离望着荡漾不定的黑水湖面,娥眉已经轻轻皱起,美目里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却终是不忍忤了李少白的意愿,轻轻地点了点头。
获得同意的李少白便拥着秋离小心翼翼地从空中降落,缓缓地靠近那面荡漾的“黑水湖面”,意欲查看个究竟。
两人刚刚接近黑水湖面不足一丈距离之时,一股莫名气吸引力突然自黑水湖面之内透空袭来,两人毫无防备身形立时疾坠而下,待惊觉之时身形已经被扯至距离湖面之前仅仅数步之遥处。
李少白大吃一惊,暗道一声不好,急挣扎已然发觉再不能挣脱这股强劲的吸力。
危急关头,李少白奋力捉住秋离香肩,意欲在沉没之前将秋离的娇躯掷出以保全秋离性命,却被秋离死死执往双手,难以掷出。
“离姐,你快松手!”李少白焦急欲死,意欲强行拉开秋离小手,却又怕弄伤了她,一时间又急又气,手足无措。
“我不松手!”秋离痴痴地凝视着李少白黑亮的眸子,越是性命悠关的时刻反而越是镇定起来,“如若没有了少白你,姐姐活着也是无趣。”
“离姐!”
李少白虎躯一震,黑眸里流露出无限深情,深深地凝视着秋离,下一刻,他的俊脸便被诡异的黑水所吞噬。秋离美目微闭,粉脸上露出令人心悸的秀色,也跟着缓缓地沉没在那诡异的黑色的湖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