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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2 / 2)

所以,我手捧潮湿的泥土献给了桃花姑娘,献给了她那永不安宁的灵魂。然后,我理所当然地回到了驿馆,我把石女带到了驿馆,把那间魔幻的草药房间交给了她。

在经历了1942年的秋叶瑟瑟凋零之后,最为寒冷的冬天又已经逼近我眼前。男仆告诉我说在驿镇上看见了姚妈的影子,她手里总是拎着一只取暖炉,这是驿镇的老年人取暖的原始方式。仆人告诉我说,姚妈已经完全疯了,披头散发地蹦跳着,夜晚就在柜台下面蜷曲着过夜。

我心里依然绷紧着一根弦,我嘱咐男仆说,随时随地留意姚妈的一切行动,也许我依然在怀疑,姚妈并没有真正地变疯。事实证明,我这种怀疑是必须的,是我揣摩人世的经验后总结出的一种真理:如果姚妈依然身藏着信念,那么,她就会朝前扑来,在你意想不到的、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扑上前来。这就类似毒蛇和蝎子,它们都是在你防不胜防的情况下扑向前来,咬伤你的身体。我学会了这种毒蛇和蝎子的技巧,我把桃花姑娘鲜活的肉体送进了土坑,我把姚###疯了。然而,难道这就是我获胜的时刻吗?姚妈的信念真的已经崩溃了吗?我有意识地想面对姚妈,因为只要她活着,她依然是威胁我生存和生命的一团暗影。然而,我想让她活着,因为我知道,让她死去就像结束桃花姑娘的生命一样简单。但这不是我的目的,因为看见一个发疯的人比看见一个死去的人更能让我感到快活。

所以,我不想让姚妈轻易地死去,我想让她依然活着,丧失任何理性、思维地活着。当我的脚步挪动在男仆为我指点的小巷深处时,我看见了姚妈,她此刻蜷曲在这团被寒冷所笼罩的暮色深处,蜷曲着四肢,战栗着身体,而那只取暖炉依然在火热地靠近她的身体。我站在远处观看着她,看上去,她对那只取暖炉的兴趣显得很浓,她目空一切盯着火炉,嘴里仿佛在念咒语,我是无法听清楚那些咒语的。

从现实的意义上来说,那张充满污垢的脸,那张傻笑的脸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神态,姚妈确实疯了。但愿这是真的,但愿这种现实永远无法幻变,也无法被篡改。

当姚妈拎着那只取暖炉出现在驿馆门口时,我的暗影,我面前的一团暗影使我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然而,只用了片刻的时间,我就坦然了,因为姚妈只是坐在驿馆门口的台阶上伸手取暖而已。

看不出她的眼里有任何一种情绪,如果说她的眼里充满情绪的话,那只是一种呆滞的取暖的情绪而已。所以,我允许她在驿馆门口停留,男仆本想赶走她,然而,我试着感受男仆把她赶走的情景,我发现,一旦我见不到姚妈捧着取暖炉的神态,我内心就会感觉到寂寞和空虚。也许惟有看见她,我才能感受到我对她身心的折磨。

于是,我制止了仆人,允许姚妈出现在驿馆的台阶上,但不能进入驿馆内部。由我笼罩着的内部世界,此刻依然在繁荣着。驿馆已成为滇西闻名的妓都,它虽然源自一座小镇,却有源源不断的男宾客直奔它的存在而来。

此刻,我的内心已经基本上解脱出来了,靠别的驿妓们用肉体支撑着驿馆的时代已经来了,姚妈疯了。她确实疯了,因为我已经寻找不到任何理由证明姚妈没有疯,所以,我可以放宽心地笼罩着驿馆。当然,想笼罩驿馆的除了姚妈之外,还有黄家文和吴爷。然而,凭着我多年的经验,我感觉到对付黄家文和吴爷比对付姚妈更简单一些。

因为驿馆是姚妈创办的,姚妈用肉体的经验史创办了驿馆,所以,她不会轻易地让别人取代她。令人宽慰的是姚妈确实已经疯了。现在,我经常能看见她,在这个有限的世界里,只要我想见到她,我就准能在驿馆外的一抹金黄色落日的笼罩下看见她的影子。

而这个时刻,正是我妆饰完毕,以我清新的面孔出现的时刻。作为驿馆的笼罩者,我务必保持我的身段和美貌出现在门口,就像许久以前的姚妈一样,无论内心世界多么混乱,无论局势和遭遇如何地变幻,我都要以一张平静、坦然的面孔出现在门口。现在,1942年冬天的落日悄然地袭来了,姚妈就这样像往常一样捧着那只火炉出现在我眼前。我有意离她很近,我试图尝试用我的存在去吸引她的目光,用我的珠光宝气去嘲弄她的存在,然而,她似乎看不到我,她总是盯着火炉中那些跳动的火苗,而且,我还见过她坐在一角落,把手支在火炉上,那些灼热的火花往上喷溅,而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落日变得艳红起来,仿佛像一盆巨大的炉火把她笼罩在其中。姚妈的火炉似乎比往常更红,隔得很远,我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些从炉火中喷溅出来的火花在响动。

爱恨记2(2)

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感觉到了寒冷,尤其落日降临之后,寒冷会像针尖一样逼近你的肌肤。就在这一刻,我突然看到姚妈正把一根丝帕抛进炉火中去,那是一根玫瑰红的丝帕,那是昔日姚妈许多玫瑰色丝帕中的一根。火炉中的香帕燃烧着,像一团团灿烂的花朵突然绽放,丝帕燃烧时,我突然看见了姚妈的一种奇怪的眼神,它比往常我所看见的目光更明亮,甚至透露出一种诡秘。而且后来,姚妈的脸居然绽放着一种狰狞,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张脸,我很不舒服。我退回驿馆内部,我感觉到恶心,我眼前始终晃动着姚妈的那种笑,那种放纵的笑——它似乎破坏了我的心境,我早早地躺下了。

1942年冬天的一个午夜,是我生命中遭焚毁的一个时刻,而我竟然睡得如此地沉,因为恶心,我咽服了石女为我配制的一种安神丸,它使我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这沉沉的梦乡似乎暗示了一场巨大的灾难要降临,然而,我却一点预感也没有,直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随同一种“咝咝”响的燃烧声袭来,才使我从梦中猛然醒来。我睁开双眼,我的世界一片火红,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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