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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 2)

好不好?”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温仪这时候就用手紧紧抓住被子,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紧紧闭着眼睛,直到确定母亲离开后,她才将头钻出了几乎让自己窒息的被窝,将手放在口中,狠狠咬住才敢哭,如此,她才不会惊醒母亲。

那天夜里她梦见了一片没有尽头的雪地,阳光照到最远处的那片雪地,祥和的让人忘却生死的光线四散开来。母亲站在一片光束之中冲她招手,温仪也向母亲招手,可是好一会儿她仍旧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招手。

“妈妈。”身后突然传出了一个好听的声音,温仪回头望去,只见裴正安手牵着裴子卿向母亲招手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回应着招手,他们在经过她身边时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之后,她看见母亲一手挽起裴正安的胳膊,一手牵着裴子卿微笑着说话。此时,一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强烈的怨恨就像龙卷风一样牢牢地将她捏在了手心里,温仪捡起地上的雪块就朝他们扔去,她想大喊,可是在睡梦中的人是没有什么力气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着,怎么也发不出清晰的声音来,周遭的雪原静静的回荡着她微弱的哭喊声,微弱到连温仪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这时眼前浮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他的周身围绕着虚弱的光,眼神涣散而落拓。温仪从未有过关于父亲的记忆,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是爸爸。他神情略带抱歉的对她说:温仪你好,我是父亲。

他说“父亲”而不是“爸爸”,她觉得父亲有点文绉绉的陌生,梦境里她不禁皱了皱眉。

“真的很抱歉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他说。

温仪迷茫的摇了摇头,听不懂父亲的话。

男子继而神情忧伤却笃定的说:“算了,可能你还太小,还听不懂我说的话。可是你一定要记得,当你长大以后,你有权利埋怨我们为何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不管有多少人告诉你要心存感激,你都有权利反驳他们,因为,这世界实在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说罢他便缓缓消失在了雪原里,彼时,母亲和裴正安他们也已不见了踪影。

之后温仪就醒了,在黑夜里心惊胆战,脖子里全是汗,她习惯性的想要叫妈妈,可是在喉管发出声音的前一秒却止住了。温仪穿上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到温若瑜的房间里,推开门,仔细确认过母亲尚且在熟睡,她才松了口气似的重新关上了门。

然而,噩梦是,你越逃离,它来的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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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的询问过后不久,母亲便嫁给了裴正安,那个高个子的男人将她的行李搬上一个带着天使翅膀中间写着一个大写的b的标志的车子上,沿途,她看见巷子离她越来越远,很快消隐在了身后,周遭的风景随着车轮的速度轰然沉入远方,两边一排排的树群渐渐缩影成一根模糊的线,拽着所有的童年的旧物与她招手而过。温仪突然觉得很难过,好像一场永久的告别,伤感却不可抵抗。

罗可可彩绘,高悬着的水晶吊灯,繁复的欧式沙发,白色柔软的地毯,这一切,都是八岁的孩子不可想象的。面对突如其来的富丽生活,她一瞬间无法适应,只得直愣愣的站在客厅玄关,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沾了泥水的绑带运动鞋,那鞋子已经非常旧了,一根鞋带甚至已经有了断裂的迹象,磨得起了毛刺的带子就这么尴尬地杵在上面,沾了泥泞的鞋底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看上去非常扫兴。

温仪看着母亲像个女主人一样丝毫不拘束的走进大厅与裴正安拥抱,她突然很想逃跑。

“子卿,快下来,妹妹来了。”裴正安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温仪听见楼梯上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他仍旧走的不急不缓,一如接见的王子一般优雅。她数着他的脚步,就像数着自己的心跳一般忐忑不安。

直到感觉到自己的鞋带被解开了,温仪从愣愣的低头看向来人,对面的男孩儿正弯下腰替她解了鞋子,他脱下自己白色毛茸茸的拖鞋,小心翼翼托起她的脚踝,将孩子冰冷的小脚放入拖鞋之中,那双脚立刻深陷了那种软绵绵的温暖中。她愣愣的看着他完成这个犹如童话一般完美的举动,直到他站起身来,她才回过神来,与他对视。

他高了,仍旧瘦而白皙。棱角分明的脸庞有一种邪异妖冶的俊美,尤其那一双眼睛,仿佛缀满了星辰一般蛊惑的美。

他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微笑着带她上了楼。

那一年,她十岁,他十四,他们刚刚准备相亲相爱,他们成了手足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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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仪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对于她而言,父亲的概念是模糊并且飘渺的,一如那场荒诞的梦,他的出现和离开于她而言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

自从搬进裴正安的家后,温仪就变得更加沉默了。在家里的时候,与大人们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母亲曾经试图与她沟通,最后却都失败了。温若瑜想要她说话的时候她其实并无话可说,她想要倾诉的时候母亲却并不想听。长久的隔膜使两个人变得越来越生分,有一些话,总在人们转身后她才想起来要说却已经晚了。在家中,温若瑜总是夸赞裴子卿的懂事与才华,却无法用公平客观的事实去衡量她。有一次放学后回家晚了,母亲看见她便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了,可当得知是裴子卿带她去看了场电影后便温声细语的说下一次要和家里说一下妈妈很担心之类的话。当然,这些话是对着裴子卿说的,对于温仪,她多数是横眉冷对。温仪开始察觉出母亲自住进别墅以来的变化:她开始穿戴昂贵的衣装首饰,说话习惯性的俯视别人,她端丽清秀的脸庞给财富压的唉声叹气,她觉得对母亲很失望。

在家吃饭的时候,若裴正安父子不在,餐桌上除了筷子碰触餐具发出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言。

那一日,母亲在餐桌上为家人布菜,她总是先为裴子卿夹菜,然后是裴正安,最后才是温仪。这个细小的举动让温仪觉得非常心寒,她常常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口钝重的疼痛,她时常在想,他们或许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永远都只是个外人。这个想法让她顿时没有了任何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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