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告别老大爷，天已经擦黑了，他一边走着一边想，到单位已经下班了，回家杨玉还不要那三千元呀，早上出门她都说出那样严厉的话了，现在空着两手回去，自己怎么能踏进家门呢。不如回老家看看爸妈吧，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季兴歌的老家住在老市区，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这是当年全市最繁华的地区，而现在相对落后了，除了高耸的烟囱就是破旧的厂房，浓浓的烟尘把整个地区笼罩了起来，伴有一种刺鼻的味道，有钱的人家都搬到新市区了。季兴歌的爸妈住在一栋七十年代的筒子楼上，父亲退休在家，母亲下岗，前年父亲在一次车祸中被撞成重伤，虽然经过抢救生命保住了，但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思维迟钝，下肢瘫痪，只有在轮椅上生活。高心美把一个布兜兜围在了季四秋的脖子上，给他盛了一碗稀饭放在他的面前，季兴歌把一个小勺放在爸爸的手里，季四秋并没有去吃饭，还是直直地看着儿子。“快吃吧。”高心美对丈夫说，接着又对儿子说：“你爸是看你来了高兴的吃不下去了”。季兴歌听了有些心酸。
“手……手……不要……要，长长…….”季四秋把小勺放下，两只手在空中笨拙地挥舞着。
“爸，您先吃饭吧。”季兴歌说着把小勺又要放在他的手里，可是季四秋没有去接，还是两眼紧盯着他，高心美明白了他的意思，忙对儿子说：“你爸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季兴歌忙问。
“你现在干办公室主任了，管事多了，钱财接触自然多了，求你的人也多了，无论什么时候不要手长……”高心美一提醒，季兴歌顿时明白了，忙对父亲说：“爸爸，您放心，您的儿子不会给您丢脸的。”季四秋听了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刚拿起小勺要吃饭，忽然又住了，支吾道：“晓……晓……晓……”季兴歌立即明白了爸爸的意思，忙说：“晓晓住校回不来看您，您想她了，等礼拜天我领她回来看您……”季四秋听了才开始吃饭了。高心美见儿子情绪不佳，忙说：“你也别放心里去，你爸整天也没有点事儿，谁有工夫天天来看他……晓晓学习怎么样了？”高心美也忍不住问起了孙女的情况。
“还行，在班里前十名。”
“这就好，也别太管教大了，什么人什么命，上次来我看瘦了不少，你爸非让我杀只鸡给她补补不行，放在冰箱里，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捎着……”看到两位老人对孩子的关心，季兴歌此时有说不出的滋味。长年住在岳父家，杨玉又是那种娇生惯养、不懂世故事礼的人，一年很少来婆家看看，女儿又上学了，更是没有时间来家陪陪爷爷奶奶，两位老人能不寂寞吗？虽然他们不说，但话语里所包含的盼望之情是刺人心肺的。吃过饭，季兴歌用固定电话给李琳打了手机，询问了办公室下午的一些情况，李琳告诉他：林总中午喝多了，没有来上班。他听了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李琳还告诉他，市里来了几个文件需要他签批，他说放在办公桌上明天一上班再批。打完电话，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要休息。高心美过来说：“早些回去吧，别让杨玉惦念。”
“今晚我要住家里。”季兴歌边铺被子边说。高心美感到事情不妙，忙关切地问这问那，季兴歌忙说：“妈，您别为我担心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真的没事，就是好长时间了，想回家住住，心里踏实……”季兴歌笑着说。
“哼，什么话！你瞒不了我。”高心美嗔怪道：“杨玉是个好媳妇，我和你爸都是满意的。”季兴歌没有吱声。她接着说：“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别刚当了屁大的官就朝三暮四……”看到妈妈想多了，季兴歌忙说：“妈，您想哪去了嘛，您的儿子是什么德性您还不知道嘛。”
高心美说：“人要学会感恩，你整天住人家里，吃的喝的用的不说，孩子也是人家给看大的，对晓晓的姥爷和姥姥你可不能做出对不起的事啊……”
“是，我的妈妈，我记住您的话了，我要看会书睡觉了，明天还上班呢……”季兴歌把妈妈轻轻地扶到门外。高心美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你是不是没有给杨玉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