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野兽-第8部分阅读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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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阅读(2 / 2)

黄中林真害人,六点多钟打叩机,九点多钟才到。马宇九点钟到的,他比马宇还晚进来一刻钟。他进来时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让杨广没认出他来,还以为他是做装修的木工,说施工图在电视机柜上,你拿去。这是黄中林与先一天来拿施工图的那个民工小头目样,穿着假军棉袄,下面一条假军装。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复员或转业军人在湖南的任何一个县城都很吃香,因为农民都比较喜欢军人形象。黄中林尽管是天津美院毕业的,受了高等教育,但身上总是打着县城人的烙印,也入乡随俗地穿起了军衣军裤。马宇认出了他,因为在杨广对黄中林说施工图在电视机柜上时,黄中林一脸茫然,马宇从这张茫然的脸上认出了他。中鳖,马宇说,我日你的,是你!黄中林走了一个通宵,长长脸上充满了疲惫,加上心情不好,脸相都变了。黄中林坐下,问杨广要烟抽,说有烟没有?桌上就扔着包芙蓉王,但黄中林太悲伤了,没看见。杨广说:烟就在你面前。黄中林说:芙蓉王?我日你的你们抽这么好的烟?杨广和马宇相视一笑,觉得这个白水鳖变得很土了,土得让他们都有点为他难为情了。黄中林将烟抽出一支,放到鼻孔下嗅嗅,上唇为此翻了上去。那种样子很丑。黄中林点燃芙蓉王烟,贪婪地吸了口,将烟从两只鼻孔里慢慢喷出来,这才说:老子走了一晚,从白水走到长沙来的。杨广和马宇都愕然。黄中林又说:贩高利贷的鳖要挑断我的脚筋,我总不可能白白地站在那里让他挑,只好连夜逃跑。我口袋里只有三毛钱,连一包烟都买不起。他把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给两个朋友看,全是布,再就是一些落在口袋里的烟丝。他望着杨广,说我是吃了你妈煮的面,恢复了点劲,才从你家里走到金华宾馆的,连公共汽车都坐不起了。马宇说:你不是混得蛮好吗?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黄中林说:都是赌博害的!输光了,连发廊也输了,借的一万元高利贷也输了。杨广想起了那个小青,你的小青呢?黄中林又迷醉的样子抽口芙蓉王烟,说我还能管她?我只能随她去了。杨广说:那多可惜啊,那个妹子很性感的。黄中林说:其实你那天霸点蛮就把她搞了,你又不肯霸蛮。杨广说:不是我不敢霸蛮,是她不肯。我已经把她搂到按摩床上了,她讨厌我那样做地把我推开了,说滚开点。脸上冷冰冰的。我就不好再进一步了。黄中林嘻嘻一笑,说我本来想先回家,但我一身溜光的,怎么见我岳父岳母?总要拎点什么礼物才有脸进门啊。杨广口袋里还有一千一百元,马上拿出一千块钱给黄中林,你先拿去用。黄中林接了钱,有些激动,手也有些抖。马宇也打开钱包,钱包里有八百多元,他把那八张一百元的票子全部扯出来,递给黄中林,说你穿着这身衣服回家,你岳父岳母会嫌你,去制点派头,回家看看老婆和岳父岳母。黄中林哭了,呜呜呜,谢谢谢谢,他哭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今天对我的这一幕。杨广鼻子一酸,说中鳖你不要说这些,听上去跟临终遗言似的。黄中林呜呜呜哭道:在我走投无路时,你和宇鳖还把我做朋友,我黄中林有朝一日发达了一定会报答你们。马宇说:中鳖你讲点别的。

我们像野兽十四(3)

黄中林一倒到铺上就步入了梦乡,一睡就睡到下午六点钟才醒来。他们去蒸菜一条街吃晚饭,当然还有小宋和小徐。吃过晚饭,一车开到蔡锷北路,小宋和小徐就帮黄中林挑选她们觉得好看的衣服。杨广和马宇在一旁作参考。黄中林花五百元买了件黑羊皮夹克,在小徐的参谋下又花一百九十元买了条深灰色裤子。黄中林穿上裤子,又被小徐拖到一旁的鞋帽店,让他试一双两百多的尖头皮鞋。小徐赞美那双皮鞋说:好看。小宋不甘落后,她看中了一条麻灰色围巾。她把这条围巾系到黄中林的脖子上,退后一步打量效果,她满意道:好看。这条围巾真适合你。黄中林被两个女人盘“宝”了,开玩笑说:是不是还要换条内短裤?小宋和小徐都笑弯了腰。小徐道:要是你老婆看见你穿的是游泳裤,一定会觉得你很性感。黄中林说:不穿短裤更性感。小宋望他一眼,评价他们三人道:我发现你们中最痞的就是你。黄中林回答小宋,我不是最痞的,广鳖才是真正鳖,我这鳖是痞在嘴上,广鳖痞是在行动上。杨广嘿嘿嘿笑着,不想跟黄中林讨论谁痞谁不痞。他转移话题说:最痞的是军鳖,同时跟三个妹子搞路,骚得出奇。小徐说:你们一说这些东西就来劲。小宋瞟一眼三个男人,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三个男人相互望一眼,一笑,走出鞋帽店,钻进汽车,送黄中林回家。

黄中林有一百个理由在白水开发廊,其中最好的理由就是岳母看他不起。天津美院学装潢设计毕业的,在她老人家眼里,应该天天坐在家里画图纸,或者到什么大学里教书,但她的女婿在她家里从没画过一天画。她甚至疑心他的大学本科文凭可能是在火车站一带买的。那几年,长沙火车站一带有些不法分子懂得一些人想用文凭去骗取他人的信任,就做起了这种生意,让一些想要文凭的人在他们手上购买伪造的本科文凭或硕士文凭。另外,他岳母还嫌他长得一副嫖客相,且嫌他吝啬。每次他来她家什么都不带,简直是一毛不拔。这些行为都让她老人家讨厌。以致她都鼓励女儿跟黄中林离婚,并且不准女儿去白水。黄中林在白水开发廊的一年多时间里,小何只去过白水两次,都是头天去,第二天就回。

黄中林走到小何父母家门前,正犹豫是不是敲门时,却听他老婆对母亲说:妈,我的事情不要你管。黄中林有听壁角的嗜好,马上不动了,站在门外偷听。他听见岳母对他老婆说:你现在年龄还不算大,又没孩子,离了婚还有人要。假如你再拖几年,再离婚,要找个比黄中林强的就困难了你明白不?岳母又说:我是你妈我不会害你,黄中林不会有出息,他好逸恶劳。老婆说:你少说两句好不好?我不要你管。岳母急道:谁叫我是你妈,我不是你妈我才不管这些事呢。黄中林听了这话呆了,心一横,就壮着胆子敲门。门开了,是老婆小何。小何看见是他,一笑,说你怎么来了?黄中林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地走进去,看见岳母叫了声妈,看见岳父叫了声爸。岳父说:吃饭没有?这个时候问这句话显得突兀,黄中林说:早吃了。他坐到沙发上,解下围巾,折叠时发现商标都忘了撕就撕下商标,捏成一团扔进烟灰缸里。他伸了下脖子,望着岳父岳母。老婆似乎很高兴,说我正准备睡觉了。岳母问他:你在白水县城开的发廊生意好不好?黄中林骗她说:好得很。又说:不过我不想搞了。岳母说:那你想搞什么?黄中林说:准备和几个朋友一起搞装修。黄中林说完就步入了他和老婆结婚的那间房子。房门上的喜字撕了,但房内那个用红毛线织起来的双喜字仍呈现在墙上。黄中林一屁股坐到床上,对缓一步走进来的老婆说:把烟灰缸拿进来。老婆又转身出门,将烟灰缸拿来,放在床头柜上。他用下巴示意老婆把房门关了,老婆就走过去把房门关了。老婆再走过来时,他把老婆搂在怀里,嘴在老婆的额头上亲了下。你很漂亮,他随口赞美老婆说,能找你这样的好老婆是我的福气。老婆觉得他今天很帅,说你怎么啦?你吃了糖啦?一来就甜言蜜语的。黄中林隔着好几层衣服摸了摸老婆的奶子,骗他老婆上床说:晓得我为什么这么晚还急着来吗?因为我在白水想你想疯了。老婆吃吃一笑,出门去卫生间洗脸洗脚,再回来,黄中林身上的衣裤已全部脱在沙发上了,光着身体钻入了被窝。他对老婆挤下眼睛,说我在给你热被窝。老婆闩了门,脱了衣服上床。黄中林揭开被子,把老婆拖进被子,问她:你想不想我?老婆说:没怎么想。黄中林就批评老婆说:那你不是女人。说着,他把老婆按倒在身下,两口子就亲热起来。

早晨的太阳射到他的脸上时,黄中林才醒来。老婆已上班去了。他起床,桌上有碗面,凉了。黄中林端起面吃着,吃了几口他拿起《长沙晚报》看,看见一则招聘广告,广告上注明是中外合资企业:台湾宏泰装饰公司。公司里要招聘业务员两名、设计人员三名,工资面议。他仔细读了遍,地址乃长沙市人民路某某商业大厦旁。他知道那栋商业大厦,吃过面,嘴巴一抹,他便走出来,缓缓在街上走着,穿过一条街又拐了一条街,再走了一里路,前面就是那栋商业大厦了。他看见商业大厦旁有一栋五层的写字楼,有一个巨大的灯箱,灯箱做得很别致,字也很漂亮,它们是:台湾宏泰装饰公司。黄中林在门外站了两分钟,调理了下呼吸,挺起胸膛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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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十四(4)

宏泰装饰公司是台湾人投资,长沙人出力的合资公司。那台湾人是个瘸子,一条腿完全被锯断了,安了只由金属零件组合成的假腿,假腿隐藏在料子极好的裤筒里,乍看看不出,但他一走路你就会奇怪他右腿怎么会发出金属碰撞或磨擦的声音,自然就猜到了八分。大陆方合作者是个长沙老荔子。我们还在全力以赴地考大学时老荔子已是骑着摩托车在解放路一带的装饰材料店前吆五喝六地飙来飙去的装修老板了。他小名叫田妖鳖,自称是田汉的侄孙子。当然他是不是田汉的侄孙子我们也不晓得。我们不可能跑到派出所调查。田妖鳖瘦高高的,长得非常精致,或者说穿得十分讲究因而显得精致。后来大家混熟了,发现田妖鳖是那样的男人,看不起没钱的穿着马虎的男人,这一点可不像国歌歌词作者田汉,他的叔爷爷或者是堂叔爷爷在那个战火纷纭的年代,声嘶力竭地冲同胞们疾呼“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这样的人是不会看不起没钱的男人或者穿着马虎的男人的,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田妖鳖不可能是田汉的侄孙子。那天,黄中林走进去对田妖鳖说:我是来应聘的。田妖鳖于这几天已先后接待了几十个来应聘的,人都疲了,他玩着手中的钢笔,看不起来应聘的黄中林道:你是哪里毕业的?黄中林告诉他:天津美院装潢设计系毕业的。田妖鳖稍稍瞟他一眼,天津美院哪一届的?黄中林说:###届。田妖鳖从黄中林的嘴里听出他不是一口纯正的长沙话口音,就不信任地打个哈欠,带毕业证来了吗?黄中林说:没带。田妖鳖就问:你没看报纸?报纸上首先注明需带大学毕业证。

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的黄中林已没有学生腔了,而是用一种很硬的口气说:我既可以说是来应聘的,又可以说不是来应聘的。他望一眼田妖鳖和台湾鳖,昂起他的长长脸,红嘟嘟的嘴唇一笑,呈现了两排雪白的牙齿,说我打算承包你们公司的设计部。田妖鳖没想到这个说话带外地口音的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口气这么张狂,就盯着他,说承包我们的设计部?他嘲笑的样子问眼睛望着门的黄中林:你打算要多少钱一月的工资?黄中林回答:你开我一万元一月我也不嫌多。他望一眼田妖鳖,田妖鳖脸上发出了一声冷笑。在一九九四年,至少在长沙市还没有什么公司肯开一万元人民币一月给招聘的人。田妖鳖以为来的是个神经,便不感兴趣了。黄中林又说:我做不了事你给我五百元一月也嫌我拿多了。所以我不要你们开工资,这点钱我们不要,我们要的是设计费。如果我们的设计稿被甲方采用,我们拿我们该得的设计费,如果没采用,算我们白忙一场。田妖鳖感兴趣了,这在他看来是无本生意呀,他用不着掏钱养设计人员,却有人替他设计。田妖鳖说:你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黄中林见田妖鳖对他感兴趣了,就告诉他:我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天津美院毕业的,姓杨;另一个是四川美院毕业的,叫马宇。田妖鳖立即用和蔼的目光望着黄中林问:我插一句,你们搞过装修设计吗?黄中林说:我们在天津和西安都搞过,现在正在金华宾馆画施工图。田妖鳖望一眼台湾鳖,用长沙普通话说:这很好,干脆不养设计人员,把设计部交给他们。他立即对黄中林客气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把你的两个朋友叫来吃餐饭见见面吧。

杨广和马宇在金华宾馆里画着施工图,小徐今天没课,要考试了,她捧本书在里面房间啃着。杨广的叩机响了,他看了下,是个陌生号码,便拿起电话打回去,对方是黄中林,黄中林第一句话就是:宇鳖和你在一起没有?杨广说在,黄中林说:那你们放下手中的事情来长城宾馆的餐厅。杨广猜这是叫他和马宇去长城宾馆吃中饭,他放下话筒对马宇说:黄中林要我们去长城宾馆的餐厅。马宇笑笑,中鳖昨天还哭穷,今天要我们去长城宾馆餐厅,这个鳖搞什么鬼?杨广也笑笑:好像不是他一个人,他说见面再谈。马宇瞅眼小徐,你去不去?小徐的眼珠转了转,大约她是在考虑去还是不去。她说去,便快乐地将书一丢,我可以去玩了。小徐有时候真像一名女中学生,身上还没脱尽少女的稚气,尽管她读大三了。他们出门,下到一楼,上了本田雅阁车。马宇见车上落满了灰尘,就从车尾箱拿出鸡毛掸子,打着车上的灰。他把车上的灰一打,车又显得很新和漂亮了。马宇说:我不喜欢自己用的东西显得邋遢。他们很快就到了长城宾馆,三人向餐厅迈去,黄中林已在餐厅里了,一看见他们就对他们招手。他向杨广和马宇介绍他身边的两个人说:田总、谭总。大家握手,握完手坐下,谭总叫服务员上菜,跟着就聊起台湾啊大陆啊年轻人啊小姐啊什么的了。

吃饭时,几杯酒下肚,别的废话都聊尽了,这才谈到装修设计上来。台湾鳖问:你们一般拿设计费是多少?杨广望一眼黄中林,嘿嘿一笑,说一般是拿装修全额的百分之五。他解释说:一百万拿五万。田妖说:百分之五多了,百分之三可以考虑。马宇说:长沙市哪里都是拿百分之五。黄中林插话道:百分之五和百分之三都好商量,反正只要设计过硬,多一点和少一点都无所谓。我们主要是喜欢搞设计。台湾鳖笑笑,说是这样,明天你们三个人一起来,我们签份协议,以后就按协议办事。田妖说:就按小黄说的,你们设计的图纸中标了,就给你们三个点的设计费。没中标,就不拿。马宇说:百分之五不能少。田妖想了想,说一百万以内的装修业务,你们拿百分之五的设计费,一百万以上的拿百分之三。怎么样?如果同意,明天就可以签份协议。黄中林拍了下马宇的肩膀,小声说:我的想法是先找个地方落脚,以后赚了钱我们自己开个装修公司。马宇说:我也是这样想。黄中林一笑,对田妖和台湾鳖说:明天我们来跟你们签一份协议,以后就按协议办事。

我们像野兽十五(1)

王军是个正宗的长沙市人。他的父亲、他的爷爷奶奶及他的曾祖父都是长沙人,而且是南门口一带的长沙人。南门口一带在一百多年前,曾经是码头工人、力夫和小商小贩居住的地方。也居住着几个武艺高强的教官。王军的曾祖父的父亲就是一名教官,孔武有力。这在王家的族谱上有记载的。族谱上,他曾祖父的父亲名为:王武轩。注明:打得一手好南拳,会使刀枪棍棒,为长沙守军教头。闹太平天国的时候,太平军声势浩大且如潮水般涌来时,王军的曾祖父的父亲是长沙守军的一名副统领,一身盔甲地指挥着士兵坚守长沙城,与太平军欲血奋战。据说太平军的优秀将领西王肖长贵就是被他曾祖父的父亲一箭射穿胸膛,一命呜呼的。王军的祖父是当年长沙城里最著名的花花公子,年轻时不但爱赌而且爱嫖,把长沙市的名妓个个泡尽了,为了表现豪气,一边快乐一边大把大把地撒钱,家产当然就被他撒完了。一九四九年,共产党领着解放军排着整齐的队伍步入长沙城时,他祖父已成了穷光蛋,而且患了一身花柳病,为了治那些莫名其妙的花柳病变卖了祖业,搬进一间民宅里成了一名无业游民。王军的父亲继承了家族血统,文革时也是名好汉,曾率领长沙市的青年近卫军攻打这幢房子攻打那栋大楼,手指向哪里,他的手下就攻向哪里,机枪、步枪、手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就在他目及之处的地方轰响,将敢于抵抗的人打得从楼上或屋顶上一头栽下来。好在他自己没有血案,文革后期,他被判了十二年徒刑。就在他服刑期间里,王军在默默地成长,当王军长到十五岁时,父亲刑满释放了。父亲理着个囚头,一脸邋遢胡子,还一脸晦气,说话居然还结结巴巴,根本不是街上的人向他描述的那个英明神武的父亲了。

王军生于武斗最厉害的一九六七年,他出生后的不几天,位于长沙市城中心五一路旁的湘绣大楼起火了,王军的母亲从窗口看见湘绣大楼起火了,烧红了半边天,紧张得要死,生怕这股大烧蔓延到她家里来。由此大家都知道了,文革期间,王军家就住在长沙市五一路湘绣大楼附近,那条街上住着许多愿意帮助人的善良人和慷慨解囊的好人,同时也住着许多喜欢扯皮打架的人,那些爱扯皮打架的人自然没道德观念,喜欢看热闹,喜欢看祸兮,看见有人拿刀杀人不是赶紧制止,而是喊打罗杀罗搞罗的。王军在这条街上长大,在这些好讲打和好讲狠的人的影响下,少年时又缺乏父亲的管束,受那些爱扯皮打架的人影响,从小就只知道一个道理,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种自私自利的思想从小就镶进他脑子里了,提醒他以自我为中心,因为人不为己,连老天爷都要诛灭你。这种人,当然就不把道德放在眼里。王军被大把大把的钱迷住了,他希望别人看见他混得好,而混得好就要穿得好。他口袋里揣着那么多钱,走进友谊商店,眼睛自然被一套套高档西装吸引了。他本想把那套六千多元的皮尔卡丹西服买下来,他站在那儿犹豫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克制了这种欲望,因为钱来得并不容易。他花二千六百元买了这套穿在身上也挺精神的灰色西服,又花六百元买了双老人头皮鞋,花三百元买了件金利来衬衫,再花一百八十元买了根金利来领带。他把换下的衣裤塞进一个包里,走进发廊吹了个头,然后回家。他的母亲,还有他的父亲一时没认出他来,以为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日本人,但这张笑着的骄傲的脸分明又是他们的儿子。

军伢子,你没有去抢银行吧?母亲惊奇地瞪着儿子。王军看着母亲,说抢银行?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父亲很严肃地望着儿子,这个在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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