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后最先妥协的总是父母。他们会答应你要求的事然后又哄又骗地说以后什么事都随你,只要你乖乖吃饭。
如果你要求的实在很过分他们就会去买一件你最喜欢的礼物来安抚你然后找一系列你可以接受的借口说那件事得以后再说。
我以为离开了父母我会过得很逍遥自在。所以到达广东的那一刻我觉得天下以后就任我闯了。
可是工作的时间久了,对世态有了一定的了解后,我就觉得还是家里最好。
在家里没有坑蒙拐骗,没有勾心斗角。无论在我错了什么父母总是可以原谅我。没有人会用不堪入耳的词来骂我一无是处,没有人会很大声地斥责我为什么不记得关灯。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这句话用在现在的社会上简直是不堪一击。
海虽然很阔,可是捕鱼的人越来越多。天虽然很大,可是打鸟的人越来越多。
鱼儿怎么可能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鸟儿怎么可能随心所欲地展翅翱翔?
我把吹得凌乱的头发扎起来,把头枕在膝盖上。
宿舍里有人出来晾衣服。花花绿绿的颜色随着风痒痒的荡起腰。
一个叫云儿的女孩递给我一把瓜子。她的手没有一点光彩,黑黑的,瘦瘦的,像乌鸡的爪子。
她说苏小末,你的背影好孤单。
我愣愣的,等着她说下一句。
她说读书的人就是不一样。你看起来总是和我们格格不入。
我不好意思地对她笑,我说没有这回事,我只是不喜欢说话罢了。
她把吐在手里的瓜子嗑丢进门边的垃圾桶里。拿起挂在窗户上的毛巾擦擦嘴巴。
这时候林桑出来了。她的头发湿答答的。我闻到很浓厚的海飞丝的味道。
我说林桑,你打算在这里做多久呢?
林桑说不知道,加工资的话就多做几年。不加工资可能过年就回去了。
我说回去以后做什么呢?
她说相亲呗。
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啊。
她说我们那里可流行了。只要是满了18的姑娘如果不读书了就会有媒婆找上门来。
我说你们难道不能自己做主吗。
她说可以啊,但是很少。穷人家的姑娘哪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有人要就不错了。长得漂亮的还有点行情,像我们这种就只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哑然了。林桑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觉得有些心疼。
爱情对于18岁的孩子来说应该是很神圣的一件事,可是她居然这么淡漠。
而且那么早就结婚,青春就真的是荒废了。
林桑对于青春没有概念,对于爱情也没有追求。好像她生下来的任务就是赚钱生孩子然后忙活家计。
我在想这样的人究竟是愚蠢还是忠厚。
青春怎么可以如此的贱卖?
落地·觉
王菲唱:
看见的,熄灭了。
消失的,记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
听见土壤萌芽。
等待昙花再现
把芬芳留给年华。
彼岸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刷白了头发
紧握着我火把。
他来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
我很爱他。
这是王菲的彼岸花。
依然是细细的声音,依然婉转悠长。
我不知道小雅现在还听不听她的歌。可是我觉得这首歌里的女人真的很像小雅。
小雅站在这边,她爱的男人站在彼岸。男人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笑得嫣然如花。
还有康尘。她在黑板上画的那个男孩。他们的故事究竟有没有开始,或者有没有结束。
爱一个人真的有那么辛苦吗?
只能站在彼岸,看着各自的流年在海上拼杀出火花。两败俱伤。
彼岸为什么不能树立一个灯塔?告诉这边的痴情人,那边还有她的家。
海的角到底有多少度?天的崖又有多高?爱的人站在彼岸,又有多远?
高中三年我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我不懂喜欢,更不懂爱。
可是我很期待。如果现在有流星跌落我最先许下的愿望应该就是请赐给我一场完美的爱。
完美的爱应该有昙花的香味。可是他们告诉我,昙花千年一现。
没有人能得到完美的爱。包括上帝。
上帝总是孤寂着一个人。所以他经常发怒。
我想上帝爱着的人应该在我们人间,不然天早就塌下来了。可是那个人是谁,她住在哪里,她长得是不是倾国倾城。
我穿着夹板在街上一个人晃荡。看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夜里放哨,听着小饭馆里的油烟机发出呻吟一般的声音。
我把mp3的声音开到最大。不想让我的耳朵吃多了东西然后像胃疼一样的翻滚。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触摸到了来自夜的呼吸。颤颤的,湿湿的。
我想起了我熟悉的那个城市,我熟悉的商店老板和卖泡菜的阿姨。
想起了高中学校旁边的油柏路,还有油柏路上被车子压得伤痕累累的减速带。
想起了ktv里水杯上映着的湘水湖南还有带着浓厚家乡口音的服务员。
想起了溜冰场换鞋室里的脚臭味。
想起了报亭里总是端着一个白瓷杯的老爷爷。
这是一条陌生的街。夹着陌生的气味。
我蹲在路边用力的深呼吸,然后吐出残废的二氧化碳。然后眼泪就跑出了眼角膜,顺着脸颊跌落在手背上。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泪雾里没有花,只有寂寞。
而此时许巍正在唱起他的歌,曾经的你。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