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真的是恶魔。虽然到现在我都没做过坏事,但我有很强烈的预感,总有一天我会爆发的。
总有一天我会呲牙咧嘴地告诉所有人,不要惹我,我会吃了你们。
我一直在等那一天。会有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或者一句话让我浑身颤抖然后嘶吼着爆发我作为恶魔的本质。
我想那时候我应该是披头散发,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苍白得没有生气,就像打了蜡。
我的牙齿变得狰狞,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到一个人的身上撕咬。
我会把鲜艳的衣服脱下,穿上黑色的没有一点花纹的长袍。我的脚应该是光着的。我的指甲痕长,比慈禧太后的假指甲还要长,而且长得透明。
当我走到街上的时候,所有人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他们把头紧贴着窗户惊恐地望着我。小孩子吓得大哭嘴里不停地说着,恶魔恶魔恶魔。
我的朋友们也会避开我。他们会站在我的身后大声地喊我,小末小末小末,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会告诉他们我没事,我只是恢复原形了。然后凄然地对着他们笑。
我不敢回家,我害怕看到爸爸妈妈绝望的面容。我害怕我的邻居
们都会嘲笑他们,说他们生了一个恶魔,危害社稷。
我每天回到深林里睡觉,摘树上的果子吃。
鸟儿们会因为我的到来而扑翅尖叫。我想它们一定是在激烈地讨论着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丑陋的人。
我没有人可以说话,所以最后我会成为一个哑巴。
然后我的头发会渐渐得发白,就像白毛女那样。
可是没有像解放军一样的人来救我。人们只会领来拿着长枪和弓箭的狩猎者。他们冷漠无情地对着我放枪和射箭。我激烈地奔跑奔跑奔跑,最后掉进一个洞里。
洞里面黑压压的,只有洞口的一线阳光斜射进来。洞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水,没有草,没有青蛙和蛇。
我只能看见一只庞大的蜘蛛在洞口织网。一天又一天的,直到它的蜘蛛丝把洞口都填满了。
连阳光也照不进来了。我会在洞里饿得发狂,然后一口一口地撕咬自己的肉。
然后终于有一天我就把自己吃了。
我想把我会成为恶魔然后把自己吃了的事告诉言优。我想他一定会觉得我很有做恶魔的天分。
可是言优说苏小末,做好人不好吗?
我说如果世界上都是好人,那不是太无聊了。
言优说苏小末,青春是用来做美梦的,不是噩梦。
我把头低下,埋在手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思想就变得这么浑浊了。我一会儿幻想自己是天使一会儿又幻想自己是恶魔。
青春愈加的变得迷茫。一把火还没烧得很旺就已经是浓烟滚滚了。我想什么时候,我的青春会成为一摊灰烬呢?
言优那天晚上送我回宿舍。他说苏小末,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这样会把自己折腾得很累。
我说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控制不了。
言优说这样吧,你以后常来找我,我帮你治治这个病。
我说好啊,到时候被我折磨疯了可别怪我。
言优说疯不了的,要疯我早就疯了。
我突然觉得很慰藉。在我最寂寞的时候能有一个朋友哼哼唧唧地和我分享心事真的很让人开心。
回到宿舍的时候林桑已经睡得很熟了。其他人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修剪脚趾甲,有的抱着一大堆零食在啃。
有个平常和我说话多一点的女孩走过来坐在我床上。她说苏小末,你和言优怎么会认识?
我愣住了,她怎么也认识言优?
她说我在江边经常看见他。他女朋友了,你不要接近他。
我说我和言优只是朋友。
她说男女之间是不可能有纯洁的友谊的。
我很想反驳他。我和米晔,和夏秦,和张小良一直以来就是好朋友。没有半点瑕疵。
可是我懒得和她计较。我说反正我不会喜欢他的。
她说你怎么能肯定。我是为你好,不要被他骗了。
我无奈的耸耸肩,我说你白操心了,我只喜欢处男。
她呆了一笑,然后笑了。她说苏小末,你真滑稽。
呵呵,她这词用得还真不错。我说人生就是演戏,不滑稽一点没有收视率。
她笑得更欢了。她说我还真看好你。你真有点与众不同。
我说谢谢抬举了。其实我的心脏和你们一样都长在左边。
陌·诠爱
在广东买衣服是很便宜的。在我们厂子附近就有一条专门卖衣服
的街。我和林桑每次放假都会去那里闲逛。
有次我看中一条淡紫色的半身裙,上面有白色的碎碎的小樱花。
林桑怂恿我去试穿一下。我也禁不住诱惑就把它换上了。
林桑说很好看,你就这样穿着别脱了。
我说不行啊,这裙子不知道多少人穿过了,得先洗洗。
老板见我挺喜欢的就马上上前来和我们拉拉话匣子。
老板说听我的口音像是湖南的。我说是啊。老板说她也是湖南的。
她说你就叫我丽姐吧。我来广东已经五六年了,见到湖南人就觉得很亲切。
我说我也是啊,不是有首歌唱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
丽姐说泪汪汪倒是不用,我给你们砌杯茶吧。
我和林桑不好意思拒绝,就在那里做了一小会,喝了一杯茶。
丽姐说那裙子你要是喜欢我就打你八折,30块钱。
林桑说那我可不可以也打八折。
丽姐笑呵呵地说可以。
于是那天我和林桑一人拎着一条30块钱的裙子回去了。
言优看到我穿那条裙子就说苏小末,其实你适合一年四季穿裙子。
我说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