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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记忆飘向了遥远。生前的那些光鲜艳丽,只是对生命无情的交换。
我心情惆怅地站在墓前,牵着蓝。我想要母亲见见蓝,你们是同样的美丽,同样经历了波涛汹涌的巨浪,同样都变得如此平静,孤独。
母亲的墓就像一只缩了脑袋的大刺猬,全身都长满了让人无法靠近的刺。我撩开墓顶垂延下来的杂草藤刺,露出墓碑上刻得简单的文字。周婉月之墓。右下角是我的名字。孝子,周不生。
我和母亲姓,是因为我只能姓周。母亲给我取名不生。她说,她本不应该生我,只因她种下一份情。这份情有多重,母亲没有说。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她丢下那份情,狠心把我抛弃某个角落。这样,母亲也许就不用活着一辈子痛苦。
蓝燃起了亲手折叠的纸钱,她为此忙了一上午。折了元宝,金条,麦杆编成的灯笼。我停止手中挥舞的刀,踩在七倒八歪的枝草上,怔怔地站在墓顶望着蓝。蓝真的很像母亲。她用一支细小的枝桠轻轻拨弄着火苗,空气中飞散起一块块破碎的味道,有一股岁月的痕迹,夹杂着眼泪,让人深思。
蓝说,你母亲会喜欢我吗?
我说,母亲一定会喜欢你。
蓝有点兴奋。她说,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当然真的。因为你们都是一样漂亮。
蓝举起头。我看到她抑郁的眼神变得明亮。
蓝说,春天什么时候来?又会停留多久才走?
我说,也许一生,也许几天,也许几个小时,也许是下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