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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2 / 2)

关含章的母亲对我们说,在你和含章建立恋人关系之前,他母亲严德馨同志就好几次要挑明这件大亊。

可惜的是,当时你们正处于兴建水电站最关键的时期,加上你们的好同学吴可同志的英勇牺牲,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等到你们两家的父母去花溪村过年时,你们已经成为一对公开的恋人。

关家父母善良的心,告诉他们不应该直截了当地阻止你们这段来之不易的,用生死考验证明了的爱情。

他们不忍向您戳破这层纸的原因,就是在于你,因为你已经经受了太多太多的磨难;因为你好不容易才刚刚走出人生的低谷;因为你整个精神世界几乎都寄托在这个可贵的恋情之上。

于是,他们在关含章同志上大学的前一夜向他挑明了事情的原委。关含章同志从此就陷入极了极大的感情漩涡之中几乎不能解脱。

可以明确地对你说,关含章爱的是你,他对可贞子只有妹妹的感情。他说,他与你的恋情是用血来浇灌的,是用心来书写的。可是,关家父母坚持说,日本人的信义是中国人教会的。中国人自己不讲信义,今后何以在国际为人处事?立足发展?!

含章母亲不是共产党员,但是,她对儿子关含章说,你和可贞子的指腹为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虽然那是我们老一辈人的豪爽肝胆相照之举,却浸透了中国人守信重诺的精神,哪怕今天的可贞子依然是落难穷困,或是丑陋容貌,你也要明媒正娶,举案齐眉。……”

校党委副书记方正同志知道,此时林志耕的心情,是很难用说教就能化解缓和的。他向周处长使了个眼色,用手势止住他再往下说下去,和蔼地对志耕说:“志耕同学,部队的周处长刚才对你和我们讲了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他牵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这样吧,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招待所里,由黄大姐陪着你散散心,调整调整情绪。黄大姐是个热心的知心大姐,你如果在思想上有什么疙瘩,可以找她聊聊。……”

系党委书记杨克用抄着满口的广东腔向各位领导汇报说,经济系最近要组织二批经济考察队,分别到城市和农村进行为期一个半月的调研活动。林志耕同学负责带一支到农村。她提议到建溪地区她曾经插队的花溪村,我们已经同意。本来是过三天就要出发的。现在……我看是不是给志耕同学另行安排,改由其他同学负责?……。

“不!方副书记,周处长,各位领导,我要去搞调研,也好清净清净自己的头脑!”志耕冷不丁地站了起来,语气冷冷地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生为情痴大不了有两种选择,一是成魔而殉情;一种是了悟而释然。您们领导工作很忙,就请不要为我操心了。谢谢领导们的关心了,我不需要住什么招待所。我是学生,我的住处在学生宿舍,我的岗位在课堂和调研实习地。我应当回到同学那里去。……”说完,向各位鞠了个躬转身就走,一脸的凝重,一身的冷气,让在场的领导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

统战部的丁部长、校党委办郑主任以及经济系的徐主任正在办公室里,面对着一言不发,把整个脑袋都埋在手臂里趴在办公桌上的关含章,仨人无奈地看着他。丁部长一根接一根地卷着喇叭烟,抽着当地烟厂制作的土烟丝香烟,整个室内烟雾缭绕,充满了呛鼻的烟味。远处传来晚熄灯的钟声,关含章依然无动于衷。

丁部长喝了一口茶,打破沉闷的气氛,对关含章说:“小关呐,道理已经给你讲了这么多了。你也是一个深明大义的有觉悟的大学生。况且,父母为你们指腹为婚在先。更重要的是,你和可贞子的婚约就现在来说已经关乎到两国的友好关系。人家可贞子姑娘可是重大义守信诺的哟。在日本追求她的人,可是排队都轮不上的哟。人家面对强势,还是坚定地守候着你们的婚约。我们驻日大使馆的同志把河野家如何拒绝井健吾家的苦苦逼婚的感人故事介绍给我们国内的同志听,我们都为之感动得不得了呢。

可贞子的外祖父河野卬唐先生是一位致力于中日两国人民的友好事业,为中日两国邦交正常化做出很大贡献的友好人士。我们可不能作伤害河野家和尹家感情的事儿。说重一点,……你这样固执,不仅伤害了可贞子姑娘一往情深的感情,而且也伤害了中日两国人民的感情的哟。”

“请你们不要把我个人的爱情扯到政治上面去好不好!更不要扯到什么会影响中日两国感情上面。这麽大的帽子会把我压垮的!”关含章终于开口说话了:

“现在不是提倡讲真理,说真话吗?我的真实感受就是:我爰林志耕——林尔燕!她是我风雨患难,情投意合的知心爱人……。至于说尹可贞子妹妹,是的,她是一个好姑娘。可是我和她只有兄妹之情的感觉。老实说,我和她从小在一起,直到她离开,我都没有产生过爱情的感觉……没有……真的没有……。”

丁部长笑了。说:“不对吧?我们从你家刚回来,听你的父母介绍,你和可贞子在小的时候,可不是以兄妹相称的哟,而是出入成双,俨然是一对小夫妻哟,你经常为小可贞子梳头打扮。人家小可贞子可是形影不离地跟在你的旁边,手总是牵着手的哟。你见到人家的父母,可不是叫大叔大婶的,而开口闭口‘岳父’、‘岳母’或‘阿娘’地叫着来的哟。”

三位领导听了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关含章即尴尬又委屈地说:“那是儿时的蒙胧和天真,并不能说明什么嘛。何况我都不记得了。只是我入学之前,我母亲才向我挑明此事的,我一点都没有这样的精神准备呀。”

郑主任感慨地说:“只有在和平安定的阳光之下,才能有这样美好幸福的童年哟。我真的好羡慕你们啊!含章同志,我们这些些纪大的同志,可是生在战乱,在穷困潦倒中度过童年的啊。

童年虽无忌。但是我们古老的中国是讲礼仪古道的。尤其人家河野家以中国的传统来重视和信守婚约,我们没有道理回避呀,甚至回绝这个信诺吧?这样做岂不是丢了我们祖先的脸麽?日本著名的社会活动家,中日友好人士西园寺公一先生说过一句话。他说:

我们日本人应当感谢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父母。是父母养育了我们;二是中国。是中国教给了我们伟大的文明。你说,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做出背信弃义的事呢?”

关含章苦恼不已,他哀苦地说:“我的压力太大了,我的头都快炸了。……不行!……我得去看一看志耕。她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摧残了。”

谈话不欢而散。领导们知道,要使这两个年轻人弄通思想,选择大义,只能是慢慢地做思想工作,急是不行的。生硬地来个棒打鸳鸯是会出问题的。

关含章到处找林志耕。同宿舍的说,她已经被学校领导请到招待所去住了。赶到招待所,黄大姐说,她刚走。她说她不愿意住在这里,她要回宿舍住。倒回宿舍依然扑了个空。

他想,志耕准是到了他们经常散步的海滩。可是他从海滩的东头走到西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难道去图书馆了?他又心急火燎地跑到图书馆里,也不见她人的踪迹。

他急了。见人就问,不管是否熟悉。有的说在饭堂看见过她,有的说在图书馆看见过她,说她还抱着几本书在翻资料。……

他满世界地找,就是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她。心约之地,晨读走廊,观潮之岩、跑道之径……都没有看见她的踪影。难道她?……含章不敢想下去……。

突然,他想起,她给他讲少儿时,爷爷第一次带她来鹭岛,第一天就乘着游艇,第一次登日光岩的故事。对!她一定是去了那里。

在那里,她曾说,这里是海与天,天与地,地与海,海天地人神鬼会心会意之地。仰望天宇问问自己的灵魂,是否与碧海与大地真心交融,脚踏实地,心胸如海,无愧于自己的美好一生。

乌云笼罩天宇,海天一片黑沉,开春后的鹭岛时刻都要迎接着风云际会的洗礼。

关含章顾不得许多,立即找了一辆年轻力壮的自行车脚夫,给他二元钱,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轮渡码头。

脚夫一看,这位同志所给的钱竟是三四倍的酬劳。他老实地说,只要五角纹就够了。含章说,我有要命的事儿!给你这钱就是要你以最好的技术最快的速度。快走!快走!说着一腿蹬上后座。脚夫也不再言语,踩起踏板飞也似地驶出了几丈远。极其熟练地穿街走巷,如入无人之境,身上的衬衣随风飕飕作响,车技之高令人咂舌。

码头说到就到。关含章未等脚夫刹车停稳,一个箭步就跳下车子向售票厅跑去。买好船票忧心忡忡地向鼓岛驶去。船还未靠岸,他就迫不及待地跃上岸,朝着日光岩的方向拼命地跑去,把个工作人员惊得张嘴结舌喊不出话来。

仲春的鹭岛已是樱桃花信风季节,白天暖阳烘熏,温热升高,而一到晚上,由于地表寒气仍未完全消弭。因此入夜之后气温骤然下降,日光岩突兀在四周的海面上,加上海风的吹袭,大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可是坐在日光岩顶峰的林志耕却全然没有感觉寒意,全身心都沉浸在哀苦之中。

原本是“殷勤待与东风约”,得到的却是“苦命佳人归宿错”。“错,错,错,怎奈此命如纸薄”。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呆呆地望着大海的波涌冲击着山下的崖壁而无动于衷,两行热泪任其长流。偶尔有二三对恋人从旁经过,看到此景状,知道一定是失恋的孤雁,在此经受人生情变的煎磨。

远处的海涨潮了。浪击声更加响亮。海风猎猎地吹袭着可怜的人儿,寒气已经侵袭着已是心凉的躯体。……

忽然,一件宽大而温热的外衣披裹在林志耕的身上,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把她拥抱在怀里,她立即闻到她早已熟悉的心爱男人的气息和暖流。她仰头看着关含章,黑夜之中只感觉到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她情不自禁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哽咽地哭着说:“含章哥,你……你会不会抛弃了我啊?……会不会离我而去啊?”

“不会的!我的傻妹子,哥不是一个负心人哪!……哥对不住您,……是我没有把实情告诉您,让您受委屈了。”含章紧紧地饱着林志耕,痛苦地喃喃自语。

“您让我好担心哟。……我找遍了校园。心想,可能在这里能找到您……果不期然。好妹子,别伤心,跟我一起回去。您不是说要去花溪村搞调研麽?……我跟您去!我们一起到花溪村。……那里才是我们的天地,……才是我们的归宿。……”

“不!你不能去!……您还要去迎接您的可贞子妹妹。……您不能拂了她的一片真情厚意。……您不要管我了,……我已经无所谓了。……”志耕心哀哀地说。

“不!”关含章坚定地说:“我绝不能把您给抛下。我怎么能抛弃一个曾经与我同生死共患难,相知相爱的心爱之人哪?!我已经想好了,宁可我负可贞子妹妹,也不能负您。负了可贞子的婚约,我还有一个可贞子妹妹;而负了一个尔燕,我将失去了一个终生厮守的知心爱人!”

林志耕心里温暖极了,百分之一百的感天动地,百分之一百的冰消溶解。她想起方正书记的话语,仰头对心上人说:“我的好哥哥,有您的心吾此生足矣!你我都是共产党员,方副书记说的对!‘人生最高的坐标是奉献’。上一代人已经为我们这国家付出了鲜血和生命,我们这一代也应为自己的国家奉献出一点情义吧。”

“不!我的好妹妹,您不要再说了。我们讲政治讲得太多了,太沉重了。它压得我们气都快喘不过来。中国都解放二十多年了,婚姻自由早已深入人心了。今天,我们的婚姻就让我们自己自由做主一回吧!”

“谢谢您了,我的好哥哥。您还是听我的话,不要管我了。我虽一时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懂得‘家贫出孝子,国难需忠臣’。这是爷爷告诉我的。我相信,爷爷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和您都会有一个好的归宿的。”

含章急了,他咬破手指,血一滴滴地滴在他的手掌心上,然后抓住志耕的手握在一起,说:“好妹妹,在您我二人面前,以苍天作证,我的血已经和您紧紧地黏在了一起。您难道还不领我的这片心血之情吗?!”

林志耕感到手掌黏糊糊的,用鼻子一闻,竟有一点血腥味。她感动极了,连忙抓起含章的手指送进嘴里啜吸着止血,动情地说:“好哥哥……我的好哥哥,您何苦如此啊!您的心早已占满我的心房,充实着我的灵魂。每当梦魇里,我都梦着与您一起飞翔。突然,一道闪电击断了我们飞牵的情索。惊醒之后,我是多么地害怕会失去您,失去您,我不知将飞向何方,不知会是飘零四落还是被黑暗吞噬。……可是这梦魇竟然变成了现实!我不信神鬼,而神旨却无情地降落罩着我的命运。……”

含章听着她哀痛的喃喃低语声,心痛的无法用什么语言去安慰她。只能是紧紧地抱住她,生怕她会从自己的怀抱里飞脱出去,消失在苦冥之中。他轻轻地呼唤着她:“好妹妹,……我的好尔燕,别说了……我知道我对不住您。……我的心里一样的痛啊!……”

志耕流着泪轻声对含章说:“含章哥哥,您抱得我好紧啊!好温暖啊!……就这样抱住我,好吗?……让我们就这样迎接明天升起的太阳,好吗?……让新的朝阳沐浴我们的灵魂,重新装点我们的人生,好吗?……”

“好的……好的!我们就这样拥抱着迎接明天的朝阳。或许明天会让我们告别昨日的痛苦,扫除心中的阴霾。”

二人相依相拥,紧紧地拥抱着,脸贴着脸,分不清是谁的眼泪浸湿了对方的脸庞。没有幽咽,没有乌鸣,没有抽泣。泪水随着往事,随着追忆,随着过去的悲欢苦乐,尽情地流着……。

志耕仰起头看着含章说:“含章哥我想问您三个问题,您要如实地回答我,行吗?”

“行!请说吧。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在花溪村,当我第一次因劳累,患重感冒卧病在床,醒来时看到床头堆满了那么多的营养品和水果,我知道那是您买给我的。您告诉我,那时您就对我产生了爱意了吗?”

“是的,那时,我对您是产生了一种爱,但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男子汉对弱女子的一种爱,就叫‘仗义之爱’吧。”

“何以圆说?”

“爱是生命的一种崇高,一种润泽,一种责任,也是一种至善的冲动。当一个热血男子看到一个孤独无助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奋搏于苦难之中而不能伸出仗义之手,不能施以仁义之爱,这种人,他一生就只能是只爱自己了。

所以,那个时候,尽管您对任何人是多么地怀有戒意和冷漠,我可是对您产生了一种冲动。就是一定要把您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来照料和保护。尤其是知道您差点受到邱德彪那小子的凌辱时,我和吴可真想揍他一顿。你知道吗?从那天起,您昏迷了三天三夜,我和吴可轮流在您的屋子楼下守了三天三夜都没敢离开。”

志耕泪如泉涌,仰天哭颂道:“吴可!我的好哥哥,我的好兄长,谢谢您啊!”

“尔燕,您别悲痛啊。那时我和吴可愿意做的。吴可的英灵在天上一定是时时光注着您。他和我谈论最多的,就是您的悲苦和坚强,钦佩的就是您的人品和善良。他的在天之灵祝福着你的一生能获得幸福和平安。”

志耕幽咽着问第二个问题:“当我为德彪嫂吮吸蛇毒而中毒昏迷被送回村里后,听说您悲恸地哭喊着,找了辆自行车,一路上问着路摸黑到十一点钟才找到嘉禾公社的蛇伤医院。事后我才知道,那条路是深山林业公路,晚上野兽经常出没,您的胆量和勇气,让全村的人们敬佩的不得了。那时,您对我是一种什么爱呢?”

“那是一种‘吾爱’,就是‘我的至爱,我的大爱’。这种爱,已近乎情爱,更超乎情爱。是圣洁崇敬之爱。我看到一个弱女子,竟然在生死抉择的关节上,把生留给别人——而且是留给曾经伤害过您的人。这样的女子不是能用一个‘仗义之爱’和‘吾爱’所能包容的。那时我恨不能把您身上毒血都给抽干,换上我的新鲜血液。”

“那您是何时对我产生了爱情之恋呢?”

“那是咱们俩到县里参加知青代表座谈会的二天时间里。我看到了一个青春活力的,娇柔美丽的女子,时时闪现在我的身旁。那真是‘满城香艳春波绿,只顾惊鸿照影来’。……那时,我就打心眼里爱上了您。心里暗暗发誓,此生非您不娶。”

“含章哥,您知道吗,自打在摸黑赶到嘉禾蛇伤医院,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您撕肝裂肺的呼喊我的名字时,我顿时在脑子里产生了一种感觉,要是能死在您的怀里,我此生足矣。那时我就深深地爱上一个疼我呵护我的好哥哥。可惜我只怕是单相思,深怕我配不上你啊。”

……。

天破晓,鲜红的太阳从东边的海平面上跃起,给经受一夜海风吹袭而冻得有点发僵的二人顿时送来世界的温暖。他们互相用手搓擦着对方的湿脸。捋了捋乱发,站立起身子,迎着朝阳肃穆地伫立着远方。就像两尊合拢的海神雕像。

令他(她)二人大为尴尬的,又是带着红袖标的老阿伯带着二个民警,气喘吁吁地逼到眼前,打断了正在凝神远思的二人。民警同志不分由说,把二位请到派出所。

不用问,民警从他们的校徽上就知道是鹭岛大学的。一问是经济系的,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学校的保卫干事。找了一夜的学校领导、老师和学生干部,一听说他们在日光岩顶峰呆了一夜,如获释重,赶忙派车由系党委杨克用书记带着学校保卫干事去派出所领人。

这边,林志耕的父母已经由部队派专车送来鹭岛,由学校领导和部队的周处长安顿在招待所里住下,昨晚与林老夫妇推心置腹地谈了一宿。

林老夫妇在晋安市由部队统战部的首长接待时就已经听了情况的介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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