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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门外伞(1 / 2)

那天我带着一大堆不好的预感回了家。长长短短,有的横在胸口那儿,有的塞在脑袋里边。当时我的脸色肯定相当难看,难看到我推门进去,朝门口那样一站,“室友”一定就明白什么了。

很多年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重新见到她,我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我一直搞不明白,那时你为什么要承认?其实我也只是瞎猜猜,只要你说一句胡思乱想,很容易就把我打发掉了。”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有点尴尬的把头偏过去一些。但眼角还是扫到了她。

她愣了一下,说道:“我良心上过不去。”

又顿了一下,她继续说:“总觉得对不起你。”

这一讲她竟然还收不住了:“就是不问我,我也想对你说了。”

“其实,你还是不应该说。”

“是呵,要是换了现在,我就不说了。悄悄走掉就是了。”

我们再次见面时,她已经是正宗师奶级的年龄。人也变得福相了。她镇静而从容的看着我。相当坦然。当时的局面是离奇而滑稽的,一点都不像在日本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睡了沙发。

其实是她把被子、枕头什么的抱出来,放在沙发那儿。她的意思明摆着,当然是她睡沙发,把床让给我。她踮着脚尖,战战兢兢的,抱着一大堆东西,从我身边擦过去。眼皮都没敢抬一下。

后来她告诉我说,那会儿她真怕我揍她。她很害怕。因为她觉得我肯定会狠狠揍她一顿的。只是吃不准会在什么时候。所以我越是不揍她,她就越是担惊受怕。就像小时候干了坏事撒了谎,走在回家路上的那种感觉。“天皇皇,地皇皇。”她心惊胆战。觉得噩运即将来临。

那天我和她谈了一次。正儿八经的谈了一次。

她坐在沙发边边上――那张沙发是我们在路边垃圾桶里捡来的。很新。坐下去弹性也不错。当时为了把它抬进屋,我们两个都弄得汗津津的。折腾了好半天。和沙发同时捡来的,还有两张椅子,一只柜子和一台电视机。

她甚至还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铸铁小摆设――一个光着屁股、骚首弄姿的男人。当时我还嘲笑她,“要什么有什么呀!”我说。她挺

得意的,把它擦擦干净,放在柜子上面。她朝它端详了半天,突然说:“像你!”还别说,那些东西稍稍摆弄摆弄,屋里就挺像样了。等收拾好了,她趴在我浸透汗的背上,吸了吸鼻子,说了句“真臭!”

恍恍惚惚的,还真有点家的感觉。

而现在,她就坐在那张沙发上,怀里抱了个大枕头。护着。就像打仗的时候抱着个掩体似的。

我上上下下打量她。我相信,那会儿我的眼光一定雪亮雪亮的。就像那种集束炸弹。嗖嗖嗖直向她射过去。杀伤力很强。她被射到了,抖了两下。挺可怜的。后来我说话了。我说你别这样。我不会打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第一,我不相信暴力。第二,我从来不打女人。至于第三――讲到这儿,我咽了口唾沫,然后再把话继续说下去。

第三,我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同胞。同胞是不应该自相残杀的。我们的枪口应该一致对外。

我这话说得有些外交辞令。挺虚伪的。当时我被气得脸色煞白,青筋直暴。却竟然还能说出这样滑稽的话来。我真挺佩服自己的。其实原本我想讲的不是这句话。原本我想讲:“打你还脏了我的手。”对,就是这句:“打你,哼,还脏了我的手。”但这话太残忍了。虽然她是婊子……不管怎样,话到嘴边,还是被我咽下去了。

“但是有件事情,我还是没闹明白。”我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你为什么干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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