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钻进房间的寒意太重了,让她再也忍受不了啦,她重新关上窗户,钻进被窝。好久之后她才睡着,睡得很不安宁。她一次次惊吓得跳起来,嘴里的气味很难闻,心脏怦怦直跳,隐隐记得那些梦很危险,却回忆不起细节来。急剧变换的朦胧画面和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任何像是一个情节的东西,不管那情节有多荒谬。充满害怕和恐惧、充满喊叫和热血诱人香味的画面。狩猎的梦。很显然,她绝对不是这天夜里唯一没能睡着觉的人。她不止一次地听到响声,有一两回还听到楼下有低语声。
当她终于重新睁开眼,断定窗前的黑暗在渐渐让位给柔和的灰色曙光时,她放弃了。她不再继续争夺那不想来的睡眠,就算来了,它带来的也绝对不是提神的食物,她爬起床,匆匆地用昨天下午的不是很干净、早已经冷却的水洗了洗,穿上她的黑衣服,然后再次走到镜子前,轻蔑地向里面望了一眼。
她不喜欢她所看到的东西。换成别人,也许会由于她脸上夜晚一样黝黑的肤色而注意不到,但她眼下的那些黑眼圈绝对逃不过巴斯特的眼睛,或者她的皮肤的不健康的光泽。她的嘴唇干裂了,当她再次更仔细地观看时,她发现她的鼻翼和指尖在微微颤抖。其他的任何人——如果他发觉了的话——都会将这些迹象推测为昨晚的激动和缺少睡眠,但巴斯特知道得更清楚。她饿了。她的神秘妹妹在苏醒,在强烈要求食物,由于巴斯特没有给她食物,她开始撕食她本人。还不存在真正的危险,但巴斯特再次感觉到了体内深处的那种荒淫的躁动和贪婪。那怪物在拖扯它的铁链。昨晚纯粹暴力的爆发也许会安慰它一点,但这持续不了多久。她的时间不多了。
在她能作为食物饲喂潜伏在她体内的那个怪物之前,巴斯特赶走她大脑中的那些阴郁的画面,她正想转身,目光却再次盯在了镜中的自己身上。她洗过了,看样子不够彻底:她的右手还沾着血。只有很少的几滴,它们在她的皮肤上干得快发黑了,几乎看不出来。但几乎是不够的。迈斯托昨天看到的已经太多太多了,他已经开始生疑了。
她再次洗手,这回洗得很彻底,随后拿昨晚的红头巾换掉那条现在也变黑了的头巾,很漂亮地扎在头上,与此同时她做出了一个决定。除了别的错误她昨天还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但她会、她也能够马上将它弥补。华人书香吧bsp;太阳神赫鲁斯第三章(2)
她离开房间,险些绊在一只琥珀眼睛的黑猫身上,她一点不意外,那猫就坐在门外,满怀期望地抬起头望着她。巴斯特猜它已经等了一整夜了。
她勉强笑了笑。“早上好,小家伙。”她说道,“你是来向我抱怨,怪我没有听你的话的吗?”
克丽奥帕特拉低声“喵呜”了一声,肯定了她的问题,巴斯特仍然微笑着,意味深长地摇摇头,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你绝对是对的?我很愚蠢。可我们都会有愚蠢的时候。我们很少听别人告诉我们的话。而你真的是尽力了。”
那只猫又叫了一声,巴斯特蹲下去,用指尖挠它的两耳之间。“你一直坐在我的门外,看护我,我说得对吗?我这个傻瓜竟然一点没有觉察到。也许我本来应该放你进来的。我肯定,你会保护我,不让我做那些讨厌的噩梦的。”
她突然有股被人盯视的强烈感觉。巴斯特站起来,正对着沃尔什夫人的脸,她正从楼梯走上来,停下脚步,反而不得不抬起头看巴斯特。她神情讶异,绝对不是愉快的方式。她的目光在她和猫儿之间困惑地扫来扫去,巴斯特能真正看到她的脑海里又转动开了。她当然听到了她跟猫儿讲话。没听到讲什么——巴斯特事后才理解她不知不觉地就改讲起了她的母语——但单是她跟一只猫儿交谈的事实就会让她觉得有点怪了。
巴斯特动作敏捷地站起来,克丽奥帕特拉几乎惊慌地回头望向沃尔什夫人,然后知趣地蹿走了。
“我……请您原谅。”沃尔什夫人突然很尴尬的样子,“我听到有响声,认为您醒了。我不想打搅您的。”
“您没有打搅我。”巴斯特赶紧保证道,“恰恰相反,我反正想跟您谈谈的。”
“很好。”老板娘回答道。此时她已经完全镇定自如了,从楼梯上又往上走了两三级,忽然咧嘴一笑。“我煮了茶,心想您也许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好啊。”巴斯特回答道,“可是……”
“……您说过有事要谈。”沃尔什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可边喝茶边谈会不会更好呢?”
巴斯特内心里听天由命。她必须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原因要比沃尔什夫人所能预感到的重要,但这位老太太有种令她无法抗拒的特点,她不想不礼貌甚或伤害对方——这是她更不想要的。于是她只能点点头,沃尔什夫人从楼梯上返回身,又走了下去。
不知何故她很有把握地料想会遇见迈斯托船长坐在昨晚的同一张椅子上,好像在这几个小时里他根本没有离开过原地一步。可他不在那里。壁炉里已经又有火苗跳跃了,那宜人的温暖和燃烧的木柴香在弥漫,至少乍眼一看昨晚小小灾难的所有痕迹都不见了:桌子收拾干净了,打碎的餐具不见了,就连被扯落的窗帘也又重新整齐地挂回了它原来的位置,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看样子,沃尔什夫人这一夜睡得也很短。
巴斯特在桌旁两张空椅子中的一张坐下,等沃尔什夫人也跟她一样坐下,但她快步走过巴斯特身旁,拉开屋门。一股强烈的散发着雾味的寒气向她们飘进来,巴斯特听到她跟门外的某人讲了几句话,但没有费劲去听懂那些话。也只是转眼之间沃尔什夫人就又回到桌旁坐下了。
“尽管发生了那一切,我还是希望您睡得很好。”她一边说道,一边先给她然后给自己斟上茶,“早知道您这么早起床,我当然会为您准备一份早餐的。”华人书香吧bsp;太阳神赫鲁斯第三章(3)
“这样很好。”巴斯特回答道,“我在家也从不吃早餐。”
她瞟一眼屋角的大落地钟,明白时间也不是真的还早。室内还笼罩着黑暗和白天苏醒前特有的短暂宁静。曙光洒进来了,但尚未占领这座房屋的城堡,夜色撤退到了城堡的墙后;毕竟这一年慢慢地快到头了,白昼结束得早,开始得晚。
她耸耸肩笑笑,喝口茶,不必要地拖长品茗的动作,借以掩饰自己。茶很香,很烫,稍微补偿了不安的一夜。最后她放下杯子,望着沃尔什夫人。
“我得向您道歉。”她张口说道,“我实在遗憾,给您带来了这种麻烦。”
“真是岂有此理!”沃尔什夫人摇摇头说道,“怎么说这也不是您的责任!”
“有可能。”巴斯特回答道,“但我来这里给您带来了不必要的风险,我这样做就是错了。”见沃尔什夫人张口想反驳,她用力摇摇头,“您友好地接纳了我,虽然对您来说我是个完全陌生的人,您对我一无所知,我对您的报答却是给您和船长带来了危险。这是不可原谅的。”
沃尔什夫人又想张口反驳,巴斯特做了个阻止的手势,再次更加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担心,我不得不另找住处。”
她自己都不清楚她遇到的将会是什么反应,但沃尔什夫人显得至多只是有点生气。
“您要是昨天告诉我是什么事的话,我就会警告您的,亲爱的,东区是个邪恶的地方。不是个适合一个女人去的地区。我本来必须警告您的。事实上我在为没有这么做而自责。”
“您真的没有必要自责。”巴斯特说道,但沃尔什夫人不理她的回答。
“迈斯托船长昨天跟踪您,绝对不是巧合。”她接下去说道,“在他听说了您字条上的那个地址之后,他就担心您会遇上麻烦。”她犹豫了一下,巴斯特肯定那是在考虑,然后她一改口吻补充道:“白教堂是个藏垢纳污之所,上帝会惩罚所有违背他的戒律作孽的人。”
巴斯特呷着茶。它突然没有先前那么好喝了。每当沃尔什夫人将话题引到宗教上时,她就有点不舒服。她沉默不语。
“要是您从一开始就讲了是什么事,也许就不会发生昨晚那场讨厌的意外了。雅各布·迈斯托跟当局有极好的关系。如果您希望,他可以帮您查出您妹妹待在什么地方。”
巴斯特发现自己有一阵子在认真考虑这个建议。她还是不能解释伊西斯为什么躲着她,可如果有谁肯定不能帮助她找到伊西斯的话,那就是当局。“我说过……”她开口道。
“是的,我理解。”沃尔什夫人叹息道,“请您原谅。我不想显得纠缠不休。可我听说在你们东方,好客的原则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无论您信不信,在这里也是一样——至少在这座公寓里!”
巴斯特只希望她能继续克制住自己,不让沃尔什夫人看出她的真实感觉。她就是纠缠不休;同时她又显得是为她好。巴斯特几乎有点慌张地伸手去拿她的茶杯,想重新躲到杯子后面去。沃尔什夫人继续凝视着她,至少在这一刻巴斯特完全肯定,沃尔什夫人也毫不费力地猜出了她的思想,就像她自己一般情况下猜出对方的思想一样。
正当形势快变得很难堪时,她听到了软爪的“嗒嗒”声,她转过身,只见克丽奥帕特拉脚步轻盈地从楼梯下来,直接向她走来。沃尔什夫人再次不高兴地望着猫儿,克丽奥帕特拉停下脚步,怀疑地眯起眼睛瞪着它的女主人,忽然掉转头冲着窗户吼叫,昨天夜里他们在那窗外看到过鸟儿。华人站
太阳神赫鲁斯第三章(4)
“别担心。”巴斯特说道,“它走了。你将它吓坏了,它肯定不会再来了。”
猫儿又叫了一声,有点生气地望了巴斯特很久,然后一转身,从它刚才钻出来的那条路消失了,但速度要快得多。
巴斯特摇着头目送它离去,又缓缓地转向沃尔什夫人——承认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沃尔什夫人微笑着,但那微笑显然只为了不要将她的惊愕暴露得太明显。
“请您原谅,沃尔什夫人。”巴斯特说道,“我总是忘记您不喜欢让它进屋来。”
“太让人吃惊了。”沃尔什夫人呢喃道。她沉思地望着猫儿消失的方向,却又不知怎么的目光一直盯着巴斯特。“看到您跟它相处得这么融洽,简直让人会相信您真的是她。”
“真的?”巴斯特重复道,吓了一跳,“谁?”
“巴斯泰特。”沃尔什夫人回答道。
“巴斯泰特?”巴斯特不想再去掩饰她的吃惊了。反正那样做也没有意义。
“古埃及猫女神的名字。”沃尔什夫人解释道,“我想您的名字是由它引申而来的,对吗?”突然,不仅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骄傲,她的神情也有点骄傲。
巴斯特认为这是另一个标志,证明了她几天来状态一直很差,一时间她几乎恐慌起来。绝对不可能,沃尔什夫人……
她下意识地努力打断这些思想,严厉地斥责自己。她当然什么也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呢?“您真让我吃惊。”她回答道,“我没想到您熟悉这个名字。”
“因为我只是一个愚蠢的英国老太婆吗?”沃尔什夫人问道,听起来不高兴了。
“老实说,是因为我没料到在世界的这个部分还有人知道一点我故乡的事,甚至知道它的神灵。这些历史很古老。”她有意笑得温暖一点,同时让她的话显得更可信一点。不多,但刚好足以让沃尔什夫人自己播的种发芽。“事实上我的全名就是巴斯泰特。”
“那您为啥不用它呢?”沃尔什夫人问道,“我认为那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当我待在我的祖国、不跟熟悉埃及历史的外国人讲话时我就用它。”巴斯特咧嘴笑道,“有时候,使用一个女神的名字,有点难堪。”
沃尔什夫人伸手去拿她的杯子,发现里面空了,又重新倒满。她询问地将茶壶伸给巴斯特,但她只默默摇了摇头。茶很香,但她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无论如何她必须在迈斯托出现之前离开。
“您真谦虚,我的孩子。”沃尔什夫人接着说道,“看来您不知道在这个国家有多少人叫玛丽亚——现在甚至有叫耶稣的。”
巴斯特笑了。“为此我得到了这份可疑的享受,享受了一个礼拜一些水手的陪伴,他们的语言可惜不像您这样精雕细琢,沃尔什夫人。”她回答道,“您讲巴斯泰特这个词的样子,有点让我不太喜欢。”当她使用她的真正名字时——暗地里她一百次地诅咒没有使用另一个完全不会引起怀疑、最好是欧洲人的舌头无法讲出的名字来旅行——她故意让她的声音带上一种流行的、已经有点粗俗的口音,让那个词听起来明显地像私生子。沃尔什夫人眼神慌张,然后跟着她笑了。
“也许您说得对。”她承认道,“无论是您的名字还是我的许多同胞的缺少教育。可还算幸运,这种情况快要改变了,至少在伦敦这里。”
“为什么?”巴斯特问道,虽然实际上只是出于习惯,是没话找话。她的大部分注意力此刻转移到了想出某个可信的借口,让她能够离开这里,却又不让沃尔什夫人觉得受到侮辱。txt电子书分享平台华人书香吧
太阳神赫鲁斯第三章(5)
“您就承认,您还没有听说过吧。”沃尔什夫人意外地回答道。
“没有。”巴斯特回答道,“呃……什么事?”
“那个展览会。”沃尔什夫人回答道,“六个月以来,大英博物馆就在举办一场埃及艺术品展览,在伦敦这里。一开始只计划展览几个礼拜的,但它非常成功,就将它延期了,眼下博物馆领导甚至在考虑将它办成一个长期活动。我认为,就算在开罗也应该听说过的。”
巴斯特唯一听说过的就是大英帝国想竭力掠夺她的国家的艺术品,这可不是才六个月以来的事。她摇摇头。
“这是个错误。”沃尔什夫人说道,“您绝对不应错过这场展览。我自己已经去过两次,连一半都没看完,真让人吃惊。而没有一个礼拜不增加新展品的。”她摆出一副深思的表情,巴斯特不用看这副面具背后就知道她的想法绝不是自发的,而是故意在将谈话引上这个话题。“我在想,您是不是应该从那里开始您的寻找。”
“在博物馆里?为什么?”
“为什么不?”沃尔什夫人回答道,“您不也认为,试试总是值得的吗?”见巴斯特想反驳时,她摆摆手。“雅各布不知道办什么事去了,傍晚才会回来,可他答应过我会就您朋友的事进行一些打听的。”她的笑容在变,变得更宽容一点了,“请您给他一个机会,哪怕只是为了不伤害他的荣誉。”
巴斯特没有马上回答。她一点不喜欢沃尔什夫人的计划,甚至有点吃惊,但她也告诉自己,现在还想阻止迈斯托干什么事已经晚了。很可能他反正查不出什么来的。如果她都不能找到伊西斯,像雅各布·迈斯托这样一个人能干什么呢?
“我不太明白……”她张口说道,可马上又被沃尔什夫人打断了。
“……这个展览会帮助您找到您的女友吗?”
巴斯特点点头。
“有可能根本帮不了。”沃尔什夫人承认道,“反过来……谁知道呢?如果您的女友跟您一样是埃及人的话,这个展览无疑会引起她的关注。六个月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很有可能她已经去过那里,也许人们还记得她。”
“您是说,如果她有我一半引人注目吗?”巴斯特猜测道。
沃尔什夫人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巴斯特几乎又为她自己的话感到后悔了,同时她也承认沃尔什夫人有可能说得对。伊西斯是不像她这样引人注目;她既不是黑人也不是异常高大。可不管是谁,如果她见到她后将她当做一个普通的英国女人,那她一定是瞎了眼——哪怕是当做普通的人。
“我给您提个建议吧。”沃尔什夫人接着说道,她显然将她的沉默理解为了同意或至少理解为了它所表示的犹豫。“我不会接受一个‘不’字的。在您将这一切不安带进我的平静生活之后,这您欠我的。”她狡黠地向她眨眨眼,“如果您真的坚持搬进另一家旅店,那我就接受它,不再试图说服您做什么您不想做的事情。可您至少要等到雅各布回来,听听他查出了什么——或者没有查出来。您就让一个老太太开心一下,陪我去博物馆。我们去那里打听您的女友。就算那里没人认识她,我保证您会有很意外的经历。”
巴斯特真的是惊慌失措了。她肯定不会带格洛丽亚·沃尔什去那里,更不会等到迈斯托回来,向她展示他的侦探小把戏的结果。她必须离开,现在就走。
令她自己意外的是她听到自己在回答:“那好吧,或许您说得对。再等一天肯定不会有差别。”华人书香吧txt小说上传分享
太阳神赫鲁斯第三章(6)
她心里暗想她为什么没有闭上嘴巴。
一个小时之后,当她跟沃尔什夫人一起钻下马车、打着寒战拉紧肩头的大衣时,她还在想着这个问题,但她没有找到答案或者哪怕是让她对自己的反应少点奇怪,这绝对不是她的典型反应。她甚至都不肯定,是由于外部的寒冷还是她在那里看到的情形让她困惑得背部掠过了一阵战栗的。
撇开灿烂无云的蓝天保证会带来温暖和干燥不谈,蓝天不能阻止她们周围的人们衣着的不同,他们更嘈杂,他们用来交谈的那种语言刺伤了她的耳朵,他们习惯了其他语言的抑扬顿挫。这座城市总体上臭不可闻,那座庞大建筑巨大的露天台阶上端的景象在她心中唤醒了奇怪的熟悉记忆,同时又在直接地排斥它们。当沃尔什夫人讲到博物馆时,她期望的完全是某种伟大的东西,也许是像开罗的埃及博物馆那样的东西——尽管她对沃尔什夫人声称了解许多,她去过埃及博物馆无数次——博物馆大厅同样庞大,入口两侧的巨大立柱一开始着实将她吓坏了。每一根都比底比斯的支撑赫鲁斯神庙屋顶的柱子粗,有船桅那么高,与其相反的是,它们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支撑那巨大的三角山墙或屋顶,而只是为了显示它们的庞大。那后面的双翼大门更加深了这一印象;因为就连真正的巨人在这个地球上徜徉的时代,都想象不出这么大的门有什么用——除了用于这座建筑的唯一目的:向站在它前面的端详它的人展示他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您怎么了,亲爱的?”
沃尔什夫人的声音既生硬又难听地钻进她的耳朵,就像周围人群的片言只语,可巴斯特现在差不多很感激她,这个声音不仅将她带回了现实,也打破了这一景象的邪恶魔力,她被缠绕进它的丝线的危险越来越大。巴斯特将这视做新的警告,不要低估她眼下虚弱的程度,快快采取点措施。令她自己略感意外的是自从她今天早晨醒来之后就存在于她心灵深处的饥饿不那么严重了,但它存在着,绝对没有消失,都没有真正地睡觉,而只是无声地、耐心地卧伏在那里,像一条大灰蛇躲在它的藏身处,跟它的环境完全融合在一起,就在等一个分神的瞬间冲出来吞食它的受害者。
她这不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
“巴斯特小姐?”沃尔什夫人问道。她沉着地微笑着,她几乎一直就在微笑,同时她的声音也含有明显的担忧,巴斯特在脑海里再次更严厉地要求自己遵守纪律。
“没有……什么事。”她回答道,有点慌张,带着一种跟她的话一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