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倾诉。离家的时候是下着阵雨,到了广州也是下着阵雨,空气中的那种尘土的味道让我们不会陌生,同样的天气状况拉近了两个城市与我们的距离。
来到j大,我发现走往寝室居然还要爬山,所谓的爬山是一个高高的坡,原本的山路被水泥浇成了公路,高高的坡走上去甚是累人,却感新鲜,要是每天这样的话,也算一种健身。学校大而空旷,所有的建筑都能尽情伸展自己,不受挤压和冲撞。因为大,两旁的树木就显得稀稀拉拉,闲,那些记忆还曾记得吗?第四年了,同学们也都要毕业了,逝去的是昨日的痴狂与懵懂,带着咖啡淡淡的苦涩去回味;迎来的是明天的憧憬与希望,伴着这咖啡浓浓的香醇去拼搏。
“是啊,临近毕业了,挺郁闷的!”我顿了一顿,用起懒洋洋的语气,“在武汉的时候,我喜欢在晚上坐轮渡从汉阳通向汉口,看着长江汇入天边,独自站在船头,风很大,把头发吹得全部往后面倒去,会有巨大的轮船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所有感觉就是我在前进,我在前进,乘风破浪,毫不费力。对,这是我理想中的状态,乘风破浪地前进。有人喜欢说我因为年轻,所以灵魂纯美。其实不然,年轻不是什么资本,我从来不觉得年轻有什么可值得骄傲。人在任何一个年龄都有不同的味道,为什么总看中荷尔蒙的分泌呢?没劲儿的啊!我宁愿追逐新潮和新生活的脚步声,喜欢窥探、喜欢倾听一切真的新、假的新、旧的新、新的新,也不要让自己的心灵没有开启。”
沈文婷扳着指头,低头笑笑,许久,她若有所思地点头,缓缓地说:“苏昱,坦诚地说,我是个有理想的人,我的理想就是文学。我是很认真很严肃的人,一直热爱着所有复杂和华丽的行为,这种对文字的敏感与生俱来。我也知道以后走出社会了,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纯洁心情像现在这样仔细钻在文学里面。那时候的文字,也都不会写得那么干净了。一个人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截然不同,很多事情很多感觉,过去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有时候,我在想,当对某种东西过度执著并付出全部精力时,是否会逐步走向一个极端?”
“你说呢?”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你完全放弃了写作,做一个不写作的人?”
“不知道。”她别过脸。透过月光,校道上斑驳的树影从她脸上慢慢移开,我看到她的脸,还有她的睫毛,似乎从未如此平静过。终于,她慢条斯理说着,“不会。”
“不会?”
“对!文学对我来说,可能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但它却真的是我生命的意义所在。有时候,我发现事情其实很简单,写作形成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一种生活方式既成习惯,要改也难,何况我这样,一个惰性十足的动物。”
“哦,惰性十足的动物?挺好的比喻。”我迟疑了片刻,继续说,“实际上,我们是同路的人。”
“嗯。”她抬起眼睛看我。夜色中,那是一双明亮的水光潋滟的眼睛,眼神放肆而直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化妆,也没有口红,苍白的肤色透出冷漠和慵懒。很突然的,我在她的笑容后面,却看到一种抑郁的东西,甚至应该说,是非常抑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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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特立独行的精灵(4)
夜从混浊中继续沉淀下来,抬头的刹那,我问自己,如果写不出来怎么办呢?但是自己并不能把现有的东西抛掉。停止是不行的。即使仅仅为了像毕卓斯坦所怀的那种依恋之情,也不能停止。或许我必需写一篇文章,叫做《如果写不出来怎么办》,以此自救。
临走的时候,沈文婷很诚挚地说,有机会一定还要约出来聊聊天,打打牌,或者逛街泡吧,这些都是女孩子最喜爱的。那时候我真的感到她像个孩子,心因为写作而木着,去负担或者发掘,等我看清楚了,我会发觉她的文字是一半是悲哀一半是感动。
她有点茫然地在向我挥手告别的那霎时攥紧了挎包的带子,然后很快就小猫一样笑开了,那个笑绕在我脑袋里不消散,很快与我看过所有她写的文字融合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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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诺说,沈文婷,那是一个特立独行的精灵。
听说,同一城市的人们常会有相似的表情,人海中我认识了沈文婷,我们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在一起,却走着截然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