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从未有过。
所以在接到沈舒心的孕检报告后,她什么也没干,她从未曾问过他究竟发生了什么,问他想要怎么办?在安源环保危机爆发后,在陈启泰病发住院后,在他被家族公司叮得满头包的时候,她连一个电话、一句安慰也没有。她除了把所有的责任、埋怨都推给温煦华,然后就是自怨自艾,要不就是想着如何出局如何自救,甚至于到了此刻,温煦华心情沉痛的飞往上海时,她还和另一个男人在旅行。
温煦华说她无情,是的,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因为即便是恨那也是一种爱,一种关怀,可她连这个都欠奉。她只爱自己,就算是温煦华,一旦让自己受伤,她也能立马把他推出门去。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是自私的,她远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也没有那么留恋过往,所以那些伤心痛苦其实都只是借口,说到底,她只是太害怕前方的黑暗,害怕那里布满了无数荆棘,害怕自己被割得体无完肤,至于温煦华如何跌撞着过来,因为痛的不是自身,她就毫无感受。
车子里开着暖气,可江妍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冰凉。就这么一刻,她好想放下自己所有的成见、认知,不想认为事情一定会这样结束,所以固执的不肯去开始、去努力改变。她想,哪怕去问问,也是好的,自己以为的答案未必是答案,人家给的也未必全是心酸。
电话又转到了思阳手中,他叫了两声:“江妍,江妍。”江妍才猛地回过神来,道:“我知道了,我会去上海。”
思阳挂了电话,盯着自己妈妈看了好几秒,才道:“妈,你还真有出息,知道拿假的合同去骗人,之前怎么没说?”
“当时你又不是没瞧见,我才刚开口,阿煦就恨不得吃了我,我哪里敢说,话出来一半又咽回去了。”
“那些合同文件谁给你的,还有公章、签名,怎么弄到的?”
“公章是随便找人给刻的,阿煦、大哥的签名都是找人仿的,我哪里会干这种事,都是老三折腾出来的。他讲了,江妍这丫头做财务的,心思很厉害,没这些东西,诳不了人的。”
宋思阳一听,心想江妍平日很少在亲戚间走动,三舅怎么知道江妍心思厉害,看来是自己这个粗心的老妈又被人当枪使了,陈启正的背后是林立卓,林立卓背后是沈益山。
严正南见江妍接了许久的电话,又说“会去上海”,便问道:“怎么啦?”
“温煦华外公快不行了,要过去一趟。你掉头,送我去c城机场吧。”
严正南一路沉默,到了机场外,江妍赶紧的穿上大衣,去拿行李时,他抓住了她的手:“你非要回去淌这趟浑水?”
江妍笑笑,把手抽出来,对着后视镜戴好围巾:“正南,我们不合适。”
“不,正如你所说的,我们不折腾,生活平淡安康,这不就是生活的本质?”
“可是,正南,那不真实,或许真实的婚姻未必都是美满幸福的,可如同肥皂泡一样,无法碰触心灵,就算飘得再高再远,那也只是个五彩斑斓的假象。”
严正南看着车窗外,江妍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进去。他原以为,江妍在慢慢的接纳他,会和他说心事,会一起旅行,原以为幸福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没料到一通电话就把它撞个粉碎。
江妍搭飞机前,给自己爸妈挂了个电话,让他们也赶紧去上海,江妈犹犹豫豫的问了出来:“妍妍,你原谅他了?”
“先过去再说吧,既然还没离婚,他外公真要过了,也应该去吊唁。”
江妍赶到医院时,特护病房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她几乎都不认识。温家这边的亲戚,平时并不往来,大多数人只婚宴上露过一面而已,而围在病房外的人见她拉着行李一直往里走,也颇纳闷的打量她,终于有人想起来,这是温家小子的媳妇。
病房里,外公已经带着呼吸机,旁边只有温珍容温煦华母子,房间内异常的安静。江妍推门进来时,看见温煦华趴在床沿一直没动,温珍容却侧了□,见到是她,有些诧异,回头轻轻拍了一下儿子:“阿煦。”
温煦华这才转过来,默默看了两秒,站起身,把江妍行李接过去放在一边,道:“你来了?”
“思阳告诉我的。”
外公已经是重度昏迷,一直守到晚上,他都没有醒过来,温煦华让司机先送江妍去酒店休息,说一有事情再通知她,思阳他们也都在酒店等候,陈温两家该来的亲戚都来了,病房里容不下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