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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记者们毕竟是吃这口饭的,任当事人再怎么谨言慎行,苏瞳在“天逸”集团给杨弈做秘书,甚至做了几年情人的事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深挖出来,成了老百姓们一时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嘿,这姑娘也不知是咋想的?老子是市长,人又长得这么俊,却去给人家当‘二奶’……”
“保不准是她老子指使的,谁让那姓杨的有钱呢?”
“不会吧?现在还有卖身为父的?”
“咋不会,你不知道现在都流行官商勾结么?”
“那送钱也不用通过啥啥公司啊,直接在枕头边给了还不简单……”
风言风语越说越是离谱,辗转也传到了苏瞳耳朵里。对于这些流言,她没心情也没工夫去作回应。
一个娇生惯养的弱质女子,一夜之间,母亲死了,父亲又官司缠身,男人现在泥菩萨过河,更不敢指望,苏瞳只觉得浑身都被掏空了,亏了有张婶帮忙张罗着,才算勉强草草料理了陆月萍的后事。
追悼会上,除了几个亲戚,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
这份凄凉景象倒是在苏瞳的意料之中。陆月萍刚被送进医院那阵子,病房里熙熙攘攘塞满了人,第二天报纸一登出苏鹏远落马的消息,这些人便再也没了影踪。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其中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苏瞳早已落得了然。
只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着一丝期盼,期盼那个人能出现,在自己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但她毕竟还是失望了,当一伙记者扛着大大小小冰凉的机器涌入灵堂,镁光灯此起彼伏,众多张面孔交杂在面前,如苍蝇般七嘴八舌地追问她和杨弈的关系,追问她在这场权钱交易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甚至追问她和任青青之疯有没有什么瓜葛的时候,没有谁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她唯有蹲在水泥地上,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最后,还是张婶从外面进来,举起一个大叉头扫把硬生生把这些“苍蝇”轰了出去。仗义每多屠狗辈,这时候苏瞳才深深理解了这话的含义,当她满含感激地抓起张婶的双手,张婶却忙不迭地缩回手在衣服上蹭蹭,斯斯艾艾地说:“小姐,别这样,我手脏……”
苏瞳再次见到她父亲,是在出殡那天。
那天正好是兔年的最后一天,除夕。
苏鹏远是在警车押送下来到殡仪馆的,出于人性化考虑,他们没给他带手铐,只是派了两名警员在身后不远处一步不落地紧紧跟着。
只有短短的几天,苏鹏远却像老了十岁,鬓角一片花白,背也驼了,步子也褴褛起来。从警车开道到警车押送,从警卫防护到警员监视,短短的几天,他也实在经历了太大的落差。
苏鹏远蹲在老伴儿的遗体边,呆呆地望着那熟悉的面容,干涸的嘴唇不住地抖索着,嘴里沉痛地喃喃道:“月萍,你怎么也不信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说着又猛地转过身子,一把抓起苏瞳的手,语无伦次地念叨:“小瞳,你相信爸爸,我没有拿他们的钱,我真不知道钱是怎么来的,我冤枉,我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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