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八卦文化”的否定或肯定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只是“八卦文化”自身的复杂性远胜于对它作出的道德判断。在我们未能充分明确并且摆正包括个人与社会、个人与集体、个人与他人、个人与个人、公与私、法律与道德、知情权与隐私权、良心与好奇心、好品位与坏品位、智慧与常识等等各项关系之前,任凭它飞长流短,我自捉对儿论短说长,只有先“八”着再说了,既然国事家事人家事事事关心,也就只好笑声骂声八卦声声声入耳了。
八婆不是生成的
男人和女人,谁比较八卦?与什么是“八卦”相比,这似乎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因为“长舌妇”这三个字显然并不像“女厕所”那样能够立即找到性别上对应的那个词。
女人为何比较八卦?张爱玲说:“若是女人信口编了故事之后就可以抽版税,所有的女人全都发财了。”张又说:“你向女人猛然提出一个问句,她的第一个回答大约是正史,第二个就是小说了。”
女权主义者也许会一针见血地指出,以上结论,除了说明张爱玲本人是一个特别八卦的女人之外,证明不了任何事情,张爱玲的第一个回答大约是正史,第二个就也是小说了。不过我个人仍然相信,除了女人比男人更爱讲话这一天性之外,女人之所以较男人更为八卦,或者,女人之所以比男人更容易让别人觉得比较八卦,主要与传统社会中的妇女社会地位有关。套用西蒙·波娃的著名论断,既然“女人是形成的,不是生成的”,那么大部分的“八婆”其实也都是后天形成的。
八一八“八卦”(2)
如果我们相信“八卦”系由人的社会性及其不可避免的社会化过程所决定,那么,被父权社会剥夺了接受教育以及参与公共事物之权利的女人,所能谈论的便只有家庭琐事,家长里短。女权时代,女性的社会地位和生活圈子今非惜比,但是“长舌妇”作为社会学上的一种“刻板印象”还是被保留至今,宽容的男人通常都同意,八卦既是女人的天性,也是女人的专利。
然而,男人虽不像女人那么爱聊天,爱交流,却也无法置身于社会化过程之外。也就是说,除了个体的差异之外,男性的社会角色决定了他们谈论和交流的话题与女性相比,其实也只有题材上的不同罢了。政治、军事、金钱、体育、汽车……所谓man’stalk,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这些“八公”们自己的八卦。问题是,男人们不仅自己八卦,而且还牢牢掌控着定义何为“八卦”的话语权。关于这个阴谋,简言之,无非“私领域话语”就是八卦,公共事务的讨论则不是八卦。
因此,我认为“八卦”纯属一种态度,题材本身并没有确定的边界,更不具性别特征。反过来看,公共话语其实一直对私领域产生着巨大的冲击,而“私领域话语”也未必就天然地丧失了影响公共事务的功能。试以下列杜撰的“女作家在海上度假八卦日记”为例:
第一天:我遇见了船长。
第二天:船长要我和他同桌共进晚餐,我真荣幸。
第三天:船长带我到四处去看,甚至还带我到舰艇的驾驶室去。
第四天:船长带我看他的房间,向我作了要求,这简直不像是他这种身份的人做出来的。
第五天:他又坚持了,还说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要把船弄沉。
第六天:我救了700人。
老公
从小学三年级到四年级,我曾与一个爱较真的同学在以下这两个问题上发生过一场旷日持久的论战:一、“老三篇”里的那个挖山不止的愚公是不是一个姓愚名公的男人;二、凡是名后带“公”的那些男人,他们的儿子是不是都因此而被人叫做“公子”。
传统上,我们把受到尊敬的成年男子尊称为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