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无数种可能,但是似乎人们将要面对的总是最坏的那一种。
回去的路上,麒贤不断思索着今天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离真相还有多远,同样的,他也不敢去想象一切究竟糟糕到了哪一步。
他只是觉得,他正向着一个不能回头的深渊走去。
他能做的选择只是跳下去,凄惨地,或者无畏地,面对惨淡的现实。
是的,他现在已经开始预料到那个真相会是惨淡的。
会想到这个首先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悲观主义的人,其次是因为他看到的一切让他没办法有幻想。
曲灵烟已经睡了。
几个北朔女人看到麒贤都低下头不說话,行了个礼就都退下去了。
麒贤自己解下腰带,挂在屏风上。
曲灵烟现在似乎很怕热,屋子里放了几大盆冰,还穿着又薄又短的纱衣。
麒贤看着她也不盖被就睡,于是扯下丝被给她盖着肚子。
她好像胖了。
小肚子居然有点肉肉的。
麒贤不由笑了笑。
从见到曲灵烟到现在,时间不长,可是麒贤却总有一种经历了漫长时光的折磨的感觉。一开始是猜疑,见到之后莫名其妙地就爱上了。然后经历了短暂的幸福时光,接着就开始经受漫长的痛苦,让他越来越失落,越来越自卑,逐渐退缩,打算放弃,可是后来却突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她嫁给了他,还是自愿的。
那一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现在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因为她奇怪的举动,因为那块刻着“檀”字的玉牌。
麒贤的直觉感觉到自己的心头又压上了石头,坠得难受。
可是又不能问,她都說了是她娘给的了。
麒贤看着她,轻轻拂了一下她额上的发,叹了口气。
“灵烟阿灵烟,我该拿妳怎么办?”麒贤看着曲灵烟,静静說。
(bsp;真是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英雄气短的一天!
夜很深了麒正还站在院子里。
明日是中秋。
每年这个时候,身为皇长子的他都在准备过节的一应事务。忙得要命。
今年却不需要了,一切都交给了太子和麒泰、麒玉,他们表现得也很出色。而且听說太后对麒玉处处考虑到太后的需要,周到细致的准备赞不绝口,一个劲地夸他孝顺。
前段时间,太后最信赖的孙子还是麒正,现在就变成了那个不久前在太后嘴里还是“小畜牲”的麒玉。
麒正抬起头看了看月亮,月亮并不怎么圆。就算是浑圆的月亮看在他眼里也一样难看。
他瘦了许多。
到今天为止,他还没有等到龙煊烨召他入宫参加仲秋夜宴的旨意。反而等来了一个他不怎么想听到的消息。
——白鼎臣回萧国了。
麒正初闻这个消息时差点昏倒。
这个白鼎臣真的走了,一声不吭地,就这么把麒正晾到了一边,走了。
虽然一开始把白鼎臣撵去王府外住的人是麒正自己,可是在麒正心目中,这个白鼎臣不该如此傲慢势力,居然就这么一走了之,一句话不說,连个消息也不递给麒正。
他这是打算撇开麒正了,估计他是攀上了高枝!想到这,麒正恨恨地握起拳头,“没错,有消息說他和太子有过来往,想必他是被老三给忽悠住了!”
眯起眼睛,阴沉地看着院墙,“妳以为离开妳我就联络不了萧乾他们了么?哼……”麒正转着眼珠子,“我自然有办法摆脱现在的状况,妳以为我被父皇软禁在府中就失势了,以为我没用了,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周文达他们全都栽了,我还有没动用的力量呢!”
脑中急速地思索着,脸色阴晴不定。
“爷,北朔的传书。”一个黑色劲装的汉子忽然从阴影里闪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麒正一个小小的纸条。
麒正打开看完,脸上慢慢现出一丝笑意。“太好了……真是个好消息。”
转着眼珠子看了看那黑衣汉子,道:“现在就是想办法把麒贤弄出京城去,嘿嘿嘿……”
“恭喜王爷……”汉子向麒正行了一个礼,退下了。
麒正开始在院子里踱步,脸上全是凝重之色。“怎么才能让父皇把麒贤派出京呢……除非……”抬起头,目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除非哪里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