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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哲躺下后，懊恼自己够傻的，连这点事都琢磨了半天。两个大人的智慧加在一起显得那么繁杂。唯唯虽然不会说话，瞪着眼睛看他俩时肯定在想，真够笨的，换个被子不就得了？
虽然夜夜踢被，唯唯并没因此感冒，因为她有保护自己的特殊姿势。她蹬被是一步一步来的，能蹬掉蹬掉，蹬不掉就自己往前拱，把被子甩在后面，像脱壳的蚕一般。每天她都要重复这项运动，从小床中央拱到尽头，头顶着栏杆，再也拱不动了才肯睡觉。
而身后的被子自己又不会用手盖，她一开始趴着睡，后来成了跪着睡。她会双腿前跪，身体再趴下去，把两只小手护在胸前，脸在侧面躺下，整个身体的热量全集中在胸口，睡一夜居然不着凉，只是屁股和脚都是凉凉的。那姿势就像三拜九叩，只是磕头的人双臂张开，而唯唯是双臂合拢。曲哲一天早上起来看着唯唯的睡姿琢磨许久，知道大人做不出来，除非有常年练瑜伽的基础。
（bsp;有时唯唯跪睡得过于安静，像个朝拜者在那里长跪不起，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曲哲夜里起来时担心她会窒息，得把耳朵探一下贴在她的脸上，确认她一直在呼吸，才敢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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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唯唯的到来，家里增添了一个活玩具。本来曲哲是一个不喜欢和小孩玩的人，见到朋友的孩子，常常会把他们逗哭。但是唯唯彻底改变了曲哲对孩子的态度，让他对婴儿充满了兴趣。曲哲从唯唯那里知道了什么是无辜和真诚。
唯唯离开医院回到家里后，曲哲就给她录了不少像。曲哲把她坐靠在沙发上，再拿摄像机对着她，录下了她因为骨架没长好，腰直不起来，头慢慢歪向一边，然后颓然倒下的整个过程。后来曲哲很得意地把这段录像放给朋友看，看到镜头里唯唯坐在那儿一点点儿倒下去无助的样子，大家逗得开心。邻居两位女性朋友笑完以后神情严肃，对曲哲说，你不能这样拍了，不是虐待婴儿么。吓得曲哲以后不敢放他的儿童教育片了。
曲哲还给她照了各种不同姿势的照片。
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杭湛为女儿照的照片中规中矩，一本正经。她喜欢照唯唯的头部，每一张都是特写，但是千篇一律。曲哲则照女儿的全身，而且喜欢把她摆成各种姿势：老头子似的、二流子似的、思考式的……。由于刚出生的孩子头部大，四肢却没有展开，是无法用双手抱到头顶的。曲哲就弄她双手抱头，只能抱到耳朵上方，照片里的样子滑稽可爱。相比起来，大人们可以轻易地用手搔自己的后背，简直跟长臂猿一样。
曲哲还给唯唯照过双手枕在脖子下、把一条小胖腿翘到另一条腿上，像大人一样的照片。为了这张照片曲哲费了半天劲儿。曲哲先要把她的手摆在的脖子下，摆完一只手再摆另一只手，常常一只手刚摆好，唯唯另一只就不由自主地缩回去了，还得重新来。婴儿胳膊短，曲哲抻把几下，才勉强把唯唯两只手枕在脖子下，好不容易拍下两张。一张照片上，三个月大的唯唯翘着二郎腿，像成年人一样皱着眉头，瞪大眼睛看着镜头。另一张照片是她把双手背在后边，腿也翘着，像老人散步的姿态。洗出照片后，这两张尤其生动，获得空前好评，谁见了都笑。唯唯长大后也特别喜欢这两张照片。曲哲后悔没多摆几个姿势，即便冒着虐待儿童的风险。
成了大人后，捉弄人成了曲哲的乐趣。唯唯也继承了曲哲这个习惯。
唯唯在襁褓时就会耍人。她和其他婴儿一样，常常喜欢吃自己的手脚，没事就把手脚塞到嘴里，弄得双脚都是口水。婴儿的脚和成年人不一样，脚面长脚趾短，而且脚趾一律往下，齐齐地弯着。婴儿的脚还是粉红颜色，鼓鼓的肉撑着薄薄的皮，看上去像透明的一样，放在手里精致可爱。曲哲忍不住学得跟她一样，喜欢吃她的小脚，抱她的时候常把她的脚放在嘴里咬，咬痛了她会大叫。久而久之，她知道干什么事情找什么人，爸爸见到她就会吃脚，而妈妈从来不这样。
有几次，杭湛给她洗屁股时，曲哲从旁边路过。唯唯看到曲哲就张着嘴呀呀地叫，曲哲出了卧室门她仍在叫。杭湛是个总能发现问题的母亲，她看出唯唯的意思，从后面招呼，唯唯在叫你了。曲哲回头看去，唯唯把小肉脚向曲哲伸着，那意思是说怎么不吃呀？等曲哲真过去要抓她小脚时，她却一下子缩了回去。杭湛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唯唯也在笑。才几个月的小孩就会捉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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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假装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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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唯两岁大时第一次回国。从北京返回到巴黎时，曲哲去机场接她们母子，杭湛先把她推了出来，自己又进去等行李。在小车上的唯唯和曲哲分别月余，那次见面居然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显得激动的样子。曲哲去亲她，她也没多大的反应，曲哲以为她生病把爸爸给忘了。等了好久，杭湛还没有出来，曲哲托另一个接机的朋友看着唯唯一会儿，自己去上厕所。
等曲哲回来时，那个朋友跟曲哲说：真是你女儿，你刚走，她就指着你后背，啊啊地叫爸爸。曲哲才知道唯唯原来在跟他开玩笑，假装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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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三个月会翻身，六个月会坐，走路则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唯唯是在她整一周岁的时候会走路的。在这之前，她已经有站着走的欲望，站着走两步，摔倒。曲哲看她兴趣挺大，就揠苗助长，训练她走步。给她穿上小皮鞋，以便她能站稳。曲哲把她靠在柜子边上，然后蹲在一米以外引导她独自走过来。一段时间以后，她能歪歪扭扭独自走三四步，再扑倒在爸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