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找上门讨骂吗?蝶来对他惹来的怒气还没找到出口发泄呢!他倒好,居然还来挑衅。蝶来凤眼上的一双眉毛高高扬起,锋芒毕露,“有几只苍蝇嗡嗡叫!……不准放屁!”
用毛泽东诗词作为骂人武器很流行,蝶来虽然压低了嗓子,但她清亮的嗓音仍然富于穿透力地让整块人群、差不多一个班级的人都听到,大家笑了,海参也笑,笑眸对着她,好像被这个伶俐的女孩奚落是件快意的事。未料班级的骚动和喧哗声引来工宣队领队的注意,正背着手满场巡逻的工宣队队长走到他们面前板着脸问道,“谁在起哄?”
大伙又笑,眼睛看着蝶来和海参,工宣队长便轮流打量蝶来和海参,最后,目光是落在蝶来身上,不知为什么,这位三十岁的男人单眼皮里的眸子亮闪闪地罩住蝶来时,她一阵惊慌,忙不迭地朝海参一指似要把那灼人的目光引向对手,“是他先惹我,我在喊口号,他嫌我声音响!”
“你哪里是喊,你是在尖叫!”海参看着她,眼里含着一丝笑,从她的眼里看过去,是自以为聪明的男孩的嘲笑。
他的回答引来更响亮的哄笑,海参也咧开嘴笑,不乏得意,甚至队长的嘴角也掠过笑意,可他的笑有股寒气,就像阴天的风掠过,他的眸子突然有了冷酷的意味,蝶来一阵发怵,不祥的预感笼罩住她,竟忘了反驳海参。
“你站起来,让我听听你是怎么喊口号的?”工宣队长坚硬冰冷的声音,蝶来的脑袋嗡地响起来,头涨大成两个,但她马上发现他是冲着海参发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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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戛然而止,海参的脸突然苍白,他的身体像冻僵一般凝固着,有线广播里什么人在义正词严地批判着什么。
“站起来!”这个形象清秀的男人喊出的声音却粗鲁蛮横。
操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蝶来的身体在微微抖动,她所恐惧的事情正在发生,示众成了现实,人们看着海参,但目光也同时圈住了她。
海参慢慢起身站得笔直。
“你说她喊口号是尖叫?”队长问道,冷笑着,他的目光又罩住蝶来,她的身体一阵哆嗦。
“那么你是怎么喊口号的,喊给我听听!”队长的声音冷酷起来。
蝶来的上唇粘着齿龈,嘴像沙漠一样干燥,不要说喊口号,现在让她说话,大概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然后她才发现这声冷酷的命令是对着她讨厌的男生。
“你给我喊啊,喊啊!”队长对着海参大吼。
这时有线广播喊起了口号,操场上的人们竟笑起来,一直没有做声的班主任朝这位工宣队长瞥了一眼,事实上,众人都在偷看他,蝶来却去看海参,他们目光相撞,他垂下眼帘。
“啪!”比母亲的惊堂木还刺耳,工宣队长巨大的巴掌朝海参甩去,近旁的蝶来本能地抬起脸欲朝后仰,她瞥见海参半边脸肿胀起来上面印着队长的五根手指,这张变形的脸同时反射着刺目的阳光,蝶来只觉得一阵晕眩眼睛发黑,身体失去重心般地朝罗英男身上靠去。
“老师,老师,蝶来昏过去了。”罗英男喊叫起来。
我昏过去就好了!她对自己说,身体趁势横下来。
11
蝶来紧紧闭着眼睛,任凭罗英男和班主任以及一拨女生半扶半抬地送进学校卫生室,蝶来被扎了针灸,在难耐的酸痛中,她觉得下身一阵热流涌出,她以为自己尿出来了,惊慌地睁开眼睛抬起身体,却看到卫生室雪白的检查床上有一小滩血迹,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摸,那新鲜的还浮在被单上的血迹立刻沾到手上,她哭了。
那天多亏